她抿了抿唇,聲音不是很大地說:“對不起,打擾了。”
白閑好不容易才收起了自己驚訝的表情,而後很快便換上了一副冷漠的面孔。
他抱着手臂,沒好氣地問:“你來做什麼?”
“抱歉……我隻是聽說遙岑今天回國了,所以就忍不住……”
李清月低着頭,額前的散發落在她的臉上,讓她看上去更為弱小和委屈,也讓打算心狠起來叫服務生趕客的白閑有了幾分心虛。
她咬了咬牙,擡起頭越過白閑,走到了沈遙岑的面前。
沈遙岑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臉上的表情除了一開始見到她是一直都是淡淡的,像是從來不認識這個人一樣。
李清月眼中含淚,很委屈地叫他:“遙岑……”
沈遙岑轉過身去,坐到梨花木雕成的椅子上,理都沒理她。
當事人都還沒發話呢,其餘三人見狀,也很快地反應過來重新坐回位置,該吃吃該喝喝,總之就把這個突如其來闖進來的女人當做一個不存在的透明人一般。
“遙岑!”李清月更委屈了,她走到沈遙岑的旁邊,漂亮的手指抓着他的手臂,指甲掐得沈遙岑的手臂陣陣泛疼,“遙岑,當年的事情是我做錯了,可是、可是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我也不奢求你能夠原諒我,但我隻是,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苦衷,知道我當初并不是故意要讓你難堪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們……”
她的眼淚順着臉頰落下,滴落到沈遙岑的手臂上,洇得他的衣服一片濕痕。
白閑再也坐不住了,筷子一撂就怒拍了一下桌子,直把面前的碗筷都震得一跳,洛楚二人也同樣沒什麼好臉色。
李清月被吓了一跳,整個人看上去更為可憐,但白閑并不打算吓一吓她就算了,正當他打算站起來臭罵一頓的時候,卻看見沈遙岑不動聲色地撥開了李清月的手。
沈遙岑淡淡地說:“過去的事情就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想追究那麼多,這對我來說沒有意義。”
李清月瞪大了眼,幾乎有些不敢置信。
沈遙岑繼續說:“這場宴會并沒有邀請你,我也不打算弄清楚到底是誰把你放進來的。你走吧。”
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就像他從來沒有那麼瘋狂、那麼失控的一段歲月。
回想起當初,沈遙岑隻覺得自己像個傻逼。
但高中生嘛,年少輕狂的,現在的沈遙岑已經看淡了,幹出點什麼自以為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荒唐事兒可再正常不過了。
李清月似乎還想再說什麼,而白閑已經不耐煩地喊服務生了。
李清月低垂着眼,被曾經的戀慕者如此毫不留情地拒絕的滋味兒并不好受,她感到臉上有些發燙,嬌小的身軀也止不住地顫抖。
而沈遙岑連一個表情都欠奉。
在李清月走後,白閑忍不住臭着一張臉道:“我靠,到底是哪個生兒子沒屁-眼的家夥把地址告訴李清月的。靠,真TMD晦氣!”
沈遙岑沒說話,過了會兒後才站起身來,說要出去透透氣。
白閑也跟着站起來,說:“我陪陪你。”
沈遙岑笑道:“陪什麼陪,我還能想不開去跳樓不成?”
白閑笑嘻嘻地貼上去,插科打诨道:“嗨呀,這話說的,這不是太久沒見了是在是想粘着你麼,就讓我陪陪怎麼了?”
他本來就是活躍氣氛的一把好手,他這番話一出,果真讓剛才被李清月的到來搞得壓抑不已的氣氛變得活躍起來。
白閑本來還想叫上洛楚兩人一起去玩玩,哪知這兩人說自己吃飽了打算玩會兒手機,就在這裡等他回來,白閑笑罵了一句“兩個死基佬”就跟着沈遙岑出了門,卻不知自己對沈遙岑的黏糊勁兒在别人眼裡看來也是gay裡gay氣的。
該說天和樓不愧是市中心的第一大酒店,樓下不僅有高爾夫場還有遊泳館,如果想跑馬賽車的話也能開車去往郊外天和樓承包的地點玩個痛快。
不過沈遙岑說想出來透透氣,那就真的隻是想透透氣。
他和白閑坐在荷花池子中心的小涼亭上吹着晚上的涼風,确實是舒舒服服的。可白閑心裡有話憋着,還是覺得有些不痛快,他期間看了沈遙岑好幾眼,欲言又止的樣子看着跟便秘似的,惹得沈遙岑忍不住地發笑。
“有話就說,幹嘛老憋着。”沈遙岑說。
“呃……”白閑被一眼看穿心思,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我怕說出來你覺得不好受。”
“那就别說。”沈遙岑直截了當。
“不說我難受!”白閑反抗道,“其實我就是想問問,你……是不是還對李清月有感覺?畢竟當初你為了她跟你爹鬧得這麼厲害,大家都覺得你和她真的會在一起呢。雖然她之後是做了點兒不大上得了台面的事情,但你也知道的,她家窮得叮當響,沒準真的是迫不得已。”
沈遙岑沉默片刻,扭頭看向一旁夏日開的正盛的荷花。
他倒想說自己一個因為戀情被打斷腿發配去異國他鄉的人,還說什麼情不情愛不愛的。
他現在早就不相信真心換真心的那套說辭了,他敢打包票,就算他現在重新跟李清月在一塊兒所謂“重修舊好”,等以後沒了錢,李清月絕對是第一個把他踹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