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笑了一下,眼睫微彎,有些下垂的尾睫柔和了幾分她的銳利,
然後她說:“我叫劉卿柳,是劉家的女兒。”
分明隻是養女而已,沈遙岑表情淡淡的,沒說話。
劉卿柳兀自自我介紹完卻被冷落了,倒也不覺尴尬,隻落落大方地把手裡的禮品給放在了桌子上,說:“我聽我父親說你因為意外也住進了這家醫院,他老人家腿腳不方便,所以隻好我代他來看看你了,還希望你不要介意。”
“當然,”沈遙岑終于看向她,而後禮貌地笑了一下,“請替我向劉叔叔轉告,小傷而已,多謝他的關心。但如果沒什麼特别的事情的話……還請劉小姐快些回去吧,我太累了,想要靜養。”
說完,沈遙岑就繼續專心緻志地看着電視上廣告播完後繼續播放的音樂節目了。
劉卿柳被這樣毫不留情地趕人,放在正常人身上早就該識趣地走了,但她明顯沒有這個意思,反而極其自然地從一旁拉過來一張椅子坐下了。
她說:“我們之前見過嗎?”
沈遙岑也沒心情聽歌了,隻能拿起電視遙控調頻。
他沉默片刻,說:“沒有。”
劉卿柳又說:“但你好像在怕我,為什麼?”
沈遙岑拿着遙控器的手一抖。
于是劉卿柳更加确定了。她笑得更加開朗,本就年輕的臉上展現出一點仿佛小孩子發現了什麼好玩的玩具似的感興趣的表情。
“我們應該是見過的。”劉卿柳斬釘截鐵地說。
“沒有,”沈遙岑終于放下遙控器,轉而按下了一旁的護士鈴,“你記錯了。”
白閑說得沒錯,再漂亮也沒用,這女的确實是有點兒問題在身上的。
“也許是吧,”劉卿柳終于站了起來,俯視的眼神讓沈遙岑感到很不舒服,但她仍舊微笑着,像個正常人那樣說,“祝您身體健康——沈先生。”
在房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沈遙岑連看都沒看床頭櫃的那份禮品一眼就立馬把它丢進了垃圾桶,以及想着,今天就要把出院手續辦了。
這醫院他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要是前世的仇家天天都跑來看自己,那還得了?
說做就做,他叫來了醫生,檢查了一下身體确實沒什麼大礙後就去辦了出院手續。
他給白閑去了個電話,剛離開不久的白閑還奇怪他怎麼那麼着急着走,一問之下才知道他惹了尊大佛。
白閑聽聞這個消息,一開始是笑他,說他魅力無邊,前頭剛拒絕了李清月後頭就招惹了個劉卿柳,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有多豔福不淺。但他笑着笑着,也就笑不出來了。
“說真的,比起劉卿柳來,我倒是更甯願你還跟李清月糾纏不清。”白閑悶悶地說。
沈遙岑輕笑一聲,穿着寬松的體恤和運動褲在等候區坐着,護士還在忙着揀藥,他盯着大屏幕上自己的名字,前頭還有幾個人,估摸着還要再等幾分鐘。
沈遙岑說:“我感覺都不是很好。哪個都不選不可以嗎?”
“唉,要劉卿柳真對你有點想法,哪裡是由得你選不選的,”白閑長歎一聲,又裝腔作勢地說:“你是在外頭待久了,不知道劉卿柳此人惡名遠揚,你這準是被她注意到了,又是一個圈子裡的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你就等着哭吧!”
沈遙岑挑挑眉,覺得白閑所言未免太過誇大其詞。
“别想這麼多了,我以後還是盡量避着她點,”沈遙岑說,“不過不舒服歸不舒服,和她相處的時候,我倒沒覺得她像你說的是個神經病,瞧着挺像個正常人的——還是腦子好使的那一類。”
這也不能怪沈遙岑,沒辦法,誰讓上輩子他跟劉卿柳的交集就隻有最後談判桌上簽訂合同的那一面呢?
“平時的話确實看不出來她是個瘋子,還得多了解才知道這人心裡有多陰險,”白閑啧啧兩聲,說,“人表面功夫做着足着呢,你可千萬别被她的臉給騙了啊!”
“可拉倒吧你,”沈遙岑笑罵一聲,“先不說我跟她壓根就不熟,再說她的臉和性格都不是我喜歡的型,再漂亮又能怎麼樣?等着娶回家我給她當狗嗎?”
白閑仔仔細細地想了,覺得沈遙岑确實是更喜歡李清月那種柔柔弱弱、動不動就掉眼淚需要人保護的女孩子。
男人嘛,多多少少都有點兒藏在心裡沒辦法說出來的征服欲和保護欲,女方的示弱和依賴對他們來說簡直不亞于一劑興奮劑,當初眼瞧着學校裡的校花小鳥依人地靠在沈遙岑的身邊,他們哥幾個别提多羨慕了。
但白閑又始終覺得,沈遙岑和李清月在一起的感覺怪怪的,他說不上來,明明旁人眼裡看着他倆都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可在他眼裡就有種别扭感。
可惜沈遙岑當初喜歡李清月喜歡得緊,他才不想做那不識趣的人。
結果後頭命運多舛,他們這段可歌可泣的愛情居然真成了别人眼裡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