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中文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中文 > 塔籠 > 第9章 尋回

第9章 尋回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簡單交代了兩句,祁柏年又是埋頭不聲不吭地吃飯,他灌完最後一口米湯,仍舊是沒忍住,道,“大哥,我……你一定幫我看看,有活就喊我去,我不嫌累也不嫌苦,給錢就行!”

他語速又快又急,肖仲心裡清楚他在急什麼,便放下筷子交代,“我惦記着你的事呢,明一早我就去,成不成?”

祁柏年:“嗯。”

他點了兩下頭,畢竟是麻煩别人幫自己幹事兒,他有些羞愧,沒敢直視肖仲的眼睛,也不知道這個大哥其實是把他當親家人看的。

肖仲抿抿唇,飛快地舔下嘴角的米珠,嗓音低沉,宛如在虔誠祈禱,“小年,你好好的。”

祁柏年盯着白瓷碗的目光一怔,“嗯。”

肖仲看着窗外昏沉的天,奶糖又趴在窗台上看窗外的天,豆豆眼忽飄飄上下四處遊走,他也跟着看了過去。

樓下沒什麼特别的地方,幹枯發黃的柳枝對面便是被扔得幾乎将垃圾桶掩埋的垃圾,常年累月的積攢,導緻垃圾桶後那兩塊主張“優生優育”的牌子被玷染得烏黑。

祁柏年垂着眼簾抱下奶糖,“估計飯也不燙了,我們吃飯。”

“小年哥哥,那裡是什麼?”奶糖在他懷裡轉頭,指着窗外的一個東西給他倆看,“那個會冒煙的長筒是什麼?”

祁柏年看了眼,灰白天空下矗立着一個紅白條紋相間的煙囪,那是對面煤廠在燒煤冒出的煙。

“是煙囪。”祁柏年溫和地笑着,指着窗外說,“就是因為有煙囪,我們家裡的暖氣才是熱的,不然冬天會很冷。”

奶糖還小,她不懂這些,“那到春天,煙囪還會呼吸嗎?”

祁柏年在大腦裡解析了下這句話,所謂“呼吸”大概就是煙囪一直冒的煙,他揉了揉奶糖的頭,“春天就不會呼吸了。”

“唔……奶糖想讓它一直呼吸。”奶糖的手緊緊拽着祁柏年的衣領,她情緒霎時萎蔫了,就靠在祁柏年的肩上。

肖仲有些不解,但尊重小孩子生來的天性和好奇心,“為什麼想讓它一直呼吸啊?”

奶糖轉過頭蹭了蹭祁柏年的脖子,“不呼吸就要去天國的,奶奶說,去天國的人就再也見不到家人了。見不到家人會像奶糖一樣想哭,奶糖不想它傷心,奶糖想讓它呼吸。”

奶糖撓了撓臉蛋,又泛紅了,祁柏年拿開她的手,小孩子什麼都不懂,隻知道哪裡癢,哪裡不舒服,癢就去抓,不舒服就去哭。

肖仲從他懷裡接過奶糖,三兩下蹬上鞋,“奶糖乖,煙囪會一直呼吸的。你在家看着奶奶,讓她睡醒了把飯吃了,我帶奶糖出去買藥。”

“……嗯。”祁柏年心裡空落落的,一雙昏沉沒有亮光的眼睛盯着對面吐氣的煙囪,他心裡明白,它遲早會被拆掉,上面的政策已經下來了,國家重視壞境保護,這些煤燒不完就要拆掉煙囪。

他坐回座椅上,面前的瓷碗已經涼了,從遠處滾過來的陰雲壓着祁柏年的眉眼,在他臉上留下長長一道陰影,他坐得闆直,但常年累月低頭幹活在後頸脖上留下的那一道弧形還是繃不直。

身後的老太太打着低低的鼾聲,兩面相對的窗子通了一股風,帶着雨天那種獨特的土腥味,嗅起來會讓人覺得大腦清爽。

祁柏年做了個深呼吸,繼而又是下一個深呼吸,直到自己覺得大腦空白思維滞停,緩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是缺氧了。

屋外閃過一道撕裂天空的閃電,緊接着是響在耳膜内的雷聲,祁柏年站在窗邊向下看,一團團亂麻般的電線映在他視網膜上,他倏然意識到肖仲沒有帶傘。

老太太還在家睡覺,十成是離不開人,每次睡醒都要喊人扶着去廁所小便,她腿腳不便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那一點僅僅會在少女時期出現的自尊心早就被磨滅成灰了,風一吹,就飄走了。

祁柏年掏出手機給肖仲打電話,兩人如果回不來就先找個屋檐避雨,嘟嘟嘟——電話打過去便沒了動靜,他皺着眉,在屋内搜尋一圈,手機沒有落在家裡,那為什麼不接電話?

他心一緊,直覺要壞事,無奈之下隻好晃醒正熟睡的老太太,“奶奶,我大哥帶奶糖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我出去找一下,你在家好好的。等我們回來。”

老太太耳背,迷迷瞪瞪地“啊”了一聲,祁柏年套上一件薄外套,那是他能找到最厚的了,指着門外拔高聲調,“出門,你在家好好的。”

老太太這才有了一點反應,渾濁的眼球被藏在耷拉着的眼皮下,半晌才應了聲,祁柏年穿好鞋就跑下樓。

到二樓遇見要去給電瓶車蓋塑料布的嬸子,祁柏年心裡一咯噔,三步并二步跳下樓,在平台上狠狠蹲到了腳,倒抽一口涼氣扶着欄杆下樓了。

二樓的嬸子白眼幾乎翻了出來,留下一串罵罵咧咧的髒話,“狗娘養的逼崽子,有娘生沒娘養的玩意兒,你要撞死誰啊!”

祁柏年權當是耳旁風,兩家的關系早在前幾年就不好了,大概就是他爹跟二樓的嬸子通奸,被他親媽知道了,親媽追着上家裡又喊又罵,親爹觍着臉不認,最後落得二樓的嬸子被别人說道辱罵,兩家的梁子就結下了。

聲譽這種東西,做不好就是女人的罪過,吵起來也還是女人受傷,人前擡不起頭,人後直不起腰,這些東西都是常态。

如果管不住那群說閑話的老嫂子的嘴,那就隻能管住自己,兩個都管不住,那下場和結局就像她一樣,沒錢搬家,隻能天天躲在樓裡,守着四面窗子還有一個久久不坐人的椅子,為自己先前犯的錯贖罪。

街坊鄰居看似是低頭不見擡頭見,但真到了一棟樓裡,就像是嘴上封了膠水,視線撞上了也會裝作不認識。

祁柏年并不恨這個嬸子,他知道她有苦衷,有不得不開口罵他的苦衷,他是他爹的兒子,都說父債子償,那他老子都入土了也不讓他安生幾天。

如果是換在他十五那年,這嬸子罵他,他高低會拍門罵回去,就是罵不回去,也會趁着對方在廚房刻意跑到窗邊冷嘲熱諷,但他現在掙錢打拼幾年,深谙一個道理——是人,活着都不容易,有些人找到了活着的意義,有些人還在找,而有些人已經死了。

大家對紅白事都熟視無睹,哪家辦紅事,老人就牽着孩子去讨一袋喜糖帶回家吃,哪家辦白事,這一天準是街坊鄰居都把門窗關得嚴嚴實實,不去聽樓下的哭喪和饒人的唢呐,坐在家裡聽着響炮的聲音,默默抱怨幾句,問着家裡老人,“他們這白事兒什麼時候到頭?”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