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沈叙白覺得面前這人實在太孤單了,他踮起腳吻了顧清斐,像是給好孩子的糖果,輕柔地,緩慢地,在口中化開。
分開後,顧清斐帶着水汽的眼睛看他,沈叙白一時間不能确定他究竟是哭了還是吻得缺氧,手指在他耳廓上來回,“顧清斐,我們在戀愛啊。”
顧清斐又吻上他,隻是這次吻得不帶保留,沈叙白幾次錘他的胸口,分開後,沈叙白喘氣說,“戀愛的話,你可以向我索求一切,因為我是你男朋友,我應該給你你想要的所有。”
顧清斐俯身再去吻沈叙白,他有些遺憾,自己沒了解過那個十八歲的沈叙白,是否也會像他一樣為誰沖動,将理智撕碎抛之腦後,不管不顧隻要這一個吻。
他想,沈叙白的同學可以直呼他的姓名,但他就一定要以長輩和小輩間有禮貌的稱謂去喊沈叙白,他原本不羨慕那些壓根不知道樣貌的同學,可想到這件事,心頭卻有些酸澀,那可是十八歲年少輕狂的沈叙白。
顧清斐遠遠站在一邊就知道,沈叙白已經為誰赴湯蹈火過了,曾經那個會大聲表達愛意的少年不是為他而來,卻永遠留在某個時間節點,隻是他運氣不好,沒見過。
顧清斐分開時問沈叙白,“沈哥,你的十八歲是什麼樣子的?是不是也真摯地愛過一個人,為他沖動或者有占有欲。”
沈叙白捧着他的臉,很認真地告訴他,“我的十八歲很普通,沒有戀愛和心動。”
正常走完初中的流程,沈叙白參加競賽,然後被沈故之送去國外深造,那時候還是十三歲的小豆苗,但聰穎的頭腦着實讓人羨慕。
之後有一段記憶是在床上度過的,大腦受過創傷,導緻無法支配雙腿走路,不過依舊可以思考問題。
床上度過的痊愈期,沈叙白的情緒極其不穩定,躁郁症和抑郁症并發,失眠最嚴重那段時間甚至出現了輕生的念頭,不過被陸溫裴安撫過去了。
兩年裡,沈叙白疊起的情緒隻因為他自己,痊愈之後就被送進不怎麼出名的大學裡學金融,十八歲那時還是大一的新生。
因為他不吵不鬧又足夠聽話,所有人對出事的原因閉口不提,沈叙白也默默接受了他們的沉默,你不提我不問,這種默契在他和所有人之間蔓延,漸漸的,沈叙白也變得沉默了。
顧清斐靠着他的肩,心裡七上八下不是滋味,那就是更早,在更早之前用掉了年少的稚氣,他問,“那我應該為錯過你的十三歲遺憾,對嗎?”
沈叙白搖頭,側臉吻上他的臉頰,“人是過往雲煙,揮之即散。我不能等你。”
顧清斐無力地,心情沉重地看着他,眼眶内翻滾的淚水無聲無息滑下,“如果你參與過我的十三歲,就會知道,我這幾年有多難過。”
“我沒有參與過,難過的孩子需要一個抱抱嗎?”沈叙白問。
顧清斐不加掩飾地看着他,張開手臂扶着牆,鼻息噴灑在沈叙白的頸窩裡,他說,“需要,很需要。”
沈叙白抱緊他,輕輕拍着脊背,“好了,不難過了。如果你總為昨天發生的事情難過,那也會錯過今天的善意。”
顧清斐吸了吸鼻子,在感受到那懇切的安慰之後才放開沈叙白,“我去吃飯吧,或者給你打下手。”
沈叙白很樂意他的加入,點頭邀請他和自己去廚房大幹一場,我的愛人需要我這一點似乎屬于這兩個成年人的默契。
顧清斐很熟練,完全看不出有第一次下廚房的樣子,沈叙白故意逗他,“嫁給你的人有福氣了,不會被餓到。”
顧清斐依舊嚴肅且認真地回應:“那小白老師就是那個有福的人。”
說完往沈叙白嘴邊塞了塊黃瓜,笑道,“臉,鼓起來了。”
他故意點了點沈叙白鼓起的臉頰,方才還泛紅的下至現在恢複了肉色,一切都看起來照常,隻是他們之間有什麼已經發生了改變。
沈叙白笑笑,嚼着黃瓜片咽下,“你要拌涼菜?還是拿黃瓜榨汁喝?”
顧清斐叼着一片黃瓜片,仰頭思考了會兒,“嗯……”他轉頭看着沈叙白笑,“如果是想做黃瓜味的薯片呢?”
沈叙白轉身在廚房繞過一圈,“沒有馬鈴薯,你要……炸薯片?”
顧清斐拉出他的手臂,在他要下樓買土豆的時候先開口,“開玩笑的,我沒那麼高超的廚藝。”
“哦。”沈叙白當真了,他沒想到難過的小貓會撒謊。
兩人吃飯都很規矩,沒有任何逾矩的行為,就好像大人們要他們吃完飯,他們便認真的和完成功課似的。
其後,沈叙白和他依次完成睡前洗漱,顧清斐将亂癟的被子抱走,獨留沈叙白那一床,他在沈叙白回房間之前先一步躺回被子裡裝睡。
沈叙白一眼識破他的小把戲,不動聲色地躺回另一邊,忽然被身後的手臂攬上腰,他不疾不徐說,“你這樣壓着一條手臂,真的舒服嗎?”
顧清斐無言,從不怎麼舒服的姿勢下抽出另一條手臂讓沈叙白枕着,他則往沈叙白身後湊了湊,極其有安全感和包圍感的接觸,近到能聽清他胸腔下的鼓動聲。
顧清斐握着沈叙白的手放在自己的側頸,用低沉的嗓音詢問,“是不是很快?”
“是。”
“有沒有感覺到什麼?”
“什麼?”
“是因為你才跳的這麼快。”
“哦,那我何其有幸。”
“哥哥。”
“嗯。”
“沒什麼,睡覺吧。晚安。”
沈叙白轉過身,就這樣目視他,在他唇邊輕輕一吻,手掌一抓便知曉發生了什麼,他笑着說,“身口不一?你需要我幫你嗎?”
“啊!不用,我……抱歉。”顧清斐又往後縮了縮。
沈叙白摟着他的腰和背,“有自己解決過嗎?”
“……沒有。”顧清斐抓上他企圖亂掃的手,沈叙白聽到他倒吸一口涼氣似的往後退。
沈叙白低聲笑了,“清斐,你意外的純情。上次幫我那一次,我還以為你會呢。”
顧清斐一貫的從容鎮定全在今天被擊破,最終潰不成軍,支支吾吾地回答,“标記在生物課上會教,但這種東西……我沒學過。”
“也沒有談過戀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