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白回到溫菲洛德的時候是倫敦的傍晚,挂着夕陽的天邊還在淅淅瀝瀝下雨。
張卉當時在客廳裡關窗子,聽到開門聲急忙出來看,見到萎靡不振的沈叙白自然是關心,下一秒又被他回絕了,一個人回房間還鎖上門。
他好累,趴在床上等雨風,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顧清斐有不一樣的感情。
他又和往常一樣開始捋自己和林默緘是如何走在一起的。
沈叙白在和林默緘确定關系的第一年還對他有所留戀,自從《滿春鵲樓》上映,林默緘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他不怪林默緘,真的。
後來一個人度過易感期,雖然隻有短短十二個小時,卻像半生那麼長,沒有抑制劑,沒有伴侶的信息素安撫,他靠自己撐過了緻命的十二小時。
這一時期的所有感情都被放大,喜歡愛戀厭惡痛恨責怪,這一切都在折磨他,沈叙白在十五歲病好後第一次有複發的苗頭,咬破下嘴唇嘗到自己的血液之後才清醒一點。
終于在淩晨,他熬過去了,林默緘依舊沒有回來,沈叙白下床開窗通風,起初還沒有意識到房間内的信息素濃度有多高。
受信息素影響的上下樓和鄰居幾乎都亂成一片,男人女人們的辱罵聲,接下來是無止無休的□□聲和浪|叫聲,樓上樓下都因為他在度過一個易感期,在他看來幾乎所有人都有人幫着解決,合法或是不合法,唯獨他形單影隻。
沈叙白在淩晨逃出去了,在天橋一直待到八點鐘,大家上班工作,這期間沒有收到林默緘的電話和慰問早安,那時候又太過冷靜,就像早有預料,沈叙白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家,想過很多次,他為什麼會喜歡上這個大他十歲的林默緘。
十五歲腿疾痊愈後到十八歲是長達三年的心理治療,沈叙白在三年裡被各種醫生折磨得瘦成皮包骨。
沈叙白十八歲剛進入大學,一切都像刻意安排好的一樣,他和普通人一樣走完這四年。
在雙腿痊愈之後,心理醫生建議他試着融入社會,沈故之就把他安排進一所普通大學裡,說經商并沒有錯,沈叙白并不隻是學一些皮毛,實際這些他早在沈故之那裡見識過,也學到了全部。
大學的四年基本都在搞投資理财,沈叙白對校園的期待感很弱,幾乎沒有,這也讓陸溫裴有些發愁,提議他找個朋友,沈叙白直截了當地拒絕。
他是個天才,讓所有人都眼紅,是課堂上的重要表揚對象,還是老師教授的栽培對象,所有學生苦苦巴結的捷徑被他搶去,理所應當地,沈叙白被孤立了。
事情開端是大三的一個下午,金融系在安排保研對象,名額隻有兩個,很寶貴。
毋庸置疑,沈叙白是這一名額的得主,大家積怨很久,那天下午是公開課,下課後是自由活動時間,幾個高個子alpha見沈叙白一個人在教室制表,欲行不軌。
階梯教室的房門一鎖,沈叙白被他們捆綁住手腳,嘴唇上貼着膠帶,為了确保萬無一失,甚至網購了迷藥。
沈叙白奮力踢踹座椅,可惜那雙剛恢複三年的雙腿不怎麼聽話,隻是低沉的回聲,他眼皮跳動極快,第一次感受到他人對他的惡意如此之深。
易感期誘導劑被注入體内的一瞬間,沈叙白大腦内緊繃的神經斷開了。
再醒來就躺在病床上,旁邊坐着一位很斯文的大學教授,沈叙白平時會在教師資料牆前面駐足,而這位是為首的醫學教授,林默緘。
見他醒來,林默緘溫和地伸手試體溫,又問他餓不餓,要不要喝水,無一例外的,沈叙白拒絕了他的好意。
下床要回學校卻被攔住了,林默緘自願照顧他将近一周,林默緘總是樂子人的模樣和他搭話,沈叙白從來不說話,林默緘總以那種憐憫與擔憂的眼神注視着他。
沈叙白知道,林默緘誤會他了。
出院前一天,沈叙白很小聲地說,“謝謝。”
林默緘忽然驚呼,“原來你會講話啊?我還擔心了那麼久,下次再遇到這種事記得報警,再不濟給你的老師打過去一通電話。”
沈叙白點頭,又嘟囔着問,“你是怎麼發現我被綁架的?”
林默緘為兩人的巧合相遇嘿嘿兩聲,“我的U盤落在教室了,後來沒有找到我就去查監控,剛好返回,看到你被他們那樣……啊,我去的還挺及時的,他們沒有對你做什麼。”
沈叙白又說了聲“謝謝”,林默緘隻說“不謝”,兩人在學校門口分别,此後沈叙白徹底出名了,那幾個alpha被判罪入獄,沈叙白依舊是那個優秀的學生。
而後一段時間,沈叙白都沒有遇到過林默緘,這對他生活影響不大,緊接着第二次相遇是在論文答辯時,沈叙白的論文查重率高達百分之六十三,是個相當危險的數字。
這直接決定了落在他身上的保研名額,其實他并不介意名額有或無,他和天之驕子一樣,出生在羅馬,其他人踏破鞋要去争搶的東西甚至比不上他連看不都看的高薪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