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初春,寒意尚未完全散盡,沈向暖剛走出演播廳,便被撲面而來的涼意打了個寒噤。
助理孫潇立刻将懷裡抱着的羽絨服遞了過去,沈向暖披上羽絨服的功夫,孫潇手裡的手機又響了。
是個陌生号碼,來電地址顯示秦市。
孫潇不記得沈向暖在秦市有什麼朋友,順手便準備挂斷,又想到這個電話已經不止一次打過來了。下午沈向暖在錄節目的時候也打過來過,于是跟沈向暖确認道:“暖暖姐,你有什麼朋友是來自秦市的嗎?”
聽到秦市,沈向暖戴墨鏡的動作停了停,“什麼事?”
“有個秦市的陌生号碼,打了兩次電話過來。”孫潇說話的空隙,屏幕上的來電已經挂斷。
沈向暖接過手機看了眼,号碼确實眼生,她又翻了翻通訊錄,那個存在通訊錄最後一位的秦市号碼已經很久沒出現在她的通話列表裡了。
思緒間,陌生号碼又出現在手機屏幕上,接聽鍵顫動在沈向暖眼裡,她支使孫潇先去車上,自己則往一旁避風的樹旁站了站。
她緩緩地按下接聽鍵,才将手機放在耳邊,“你好……”
“姐,是我,爸爸出事課,你救救爸爸……”
電話剛接通,對面便傳來急促的求救聲,沈向暖幾乎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來電話的人是向陽,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對面已經着急地繼續,“姐,爸爸被警察帶走了。”
爸爸這個詞,沈向暖反應了一時,眼前不自覺開始浮現往日畫面,她及時收斂情緒,“先别急,說清楚發生什麼事了?”
對面似乎被這一反常态的冷靜吓到了,頓了幾秒鐘,才又慢慢開口,聲音裡的哭腔也隐沒了些許,
“爸爸和人一起合夥開公司,被對方騙了,現在要拿出三百萬……”
從斷斷續續的語句裡,沈向暖聽了個七七八八,她剛安撫了兩句,司機的車已經開了過來,助理孫潇在不遠處沖着她揮手,“陽陽,你先别急,我想想辦法,等我電話。”
沈向暖在上車前挂了電話。
出道五年,這些錢對她來說本算不上大數目,不過是她的收入向來都是由沈家打理。
現在,她不得不回沈家一趟。
“陳師傅,先送我回京南豪庭。”
孫潇聽到京南,從副駕駛探出半個身子往後看過來,眼神滿是不确定。
一周前的傍晚,她開車過來接沈向暖時,沈向暖拖着行李箱等在門口,和她說“潇潇,以後我自由了”的神情,她還曆曆在目。
孫潇想問點什麼,但最終又什麼都沒說,默默地轉身回去。
北城電視台演播廳距離京南豪庭并不遠,保姆車緩緩向前,穿過一片金融區,十幾分鐘距離便可抵達。
沈向暖前一晚錄制節目到深夜,今日又臨時被叫來補錄采訪,此刻原本已經困極了,但剛剛的電話讓她困意全無。趁着等紅綠燈的間隙,她還是不死心地看了眼銀行卡,或許她不必繼續前去。
卡裡的數額并沒有給她任何驚喜。
她将手機扔進置物架裡,轉頭看向窗外,金融區裡高樓林立,玻璃幕牆上赫然顯示着每座大樓的身份。
沈向暖竟毫無目的地悉數看了過去,将一衆樓宇的名字挨個在心裡念了一遍,以撫平心裡的情緒。目光随着樓宇移動,最終停在那棟至高無上,以至于它的名字需要仰頭去望的大廈上。
盛川集團四個大字嵌在頂端幕牆,讓周圍的樓宇瞬時失色,它無時無刻間不顯示着自己的威嚴。
隻片刻,沈向暖便收回目光,仰望很累人。
容不得再多猶豫,車已然停在京南豪庭8幢前,沈向暖吩咐司機等她一會兒,獨自進了别墅。
“母親……”
沈向暖剛走沒幾步,便看到坐在花園裡喝茶的人,她頓了頓鼻息,溫婉開口。
“沒别人在,這份表面功夫還是收了吧。”周茹放下剛入手的花茶杯,眉眼都未擡一下。
既然對方不留情面,沈向暖也不浪費時間,直奔主題,“周阿姨,我想拿點錢走。”
周茹這才擡眼,語氣十分冷淡,“要錢,是不是找錯人了,應該找你親愛的父親才對。”
“我之前的收入都在工作室,這幾年我也沒什麼大的開銷,應該有不少結餘才對。”
沈向暖直言不諱,她出道是周茹一手安排的,她的工作室也是周茹成立的,甚至她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周茹安排的。
“你今天是來和我算賬的?”周茹眉眼冷淡了幾分,語氣更加冰涼。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現在急需要用錢,想拿回一點。”沈向暖溫聲解釋,一周前,她下定決心離開時,并未想過會有今日之事。
她回想近十年的相處,周茹對她向來不冷不淡,現在是她有求于人,隻得收斂自己那股離開時意氣風發的勁兒,“周阿姨,我隻要300萬,自此之後,我絕不會再開口。”
“沈大明星,你也成年了,既然那天說出以後絕不靠沈家的話了,就該為自己所說的負責,離開的時候都沒想着後果,現在後悔是不是有點晚。”周茹低眉去看她的花茶杯,語氣依舊毫無波瀾,“再說了,要錢怎麼也輪不到找我這個後媽都算不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