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這段時日他的關心是真切的,現在看來其實也不過是為了他眼裡的利益關系,他隻是需要一個人來替他擋掉不相幹的事。
她苦澀地開口,
“明白,謝謝盛總提醒我記得。”
語氣裡有嘲諷,盛聿洲聽得出來,
“我們之間……”
沈向暖容不得他繼續,兀自打斷,從别人口中撇清關系,不如自己清醒知會,
“我知道,我們之間是利益關系,你幫我安排舒适的酒店,是為了我能以飽滿的精神狀态見你,你幫我安排保姆車,也不過是為了随時滿足你的召喚,我不過是你的工具人,這點我還是十分清楚。”
酒精的作用又上了一成,沈向暖心裡說不出的煩悶,此刻正一點點往外宣洩,她捂了捂胸口,企圖将它克制回去。
她清楚地看到盛聿洲望着她的眼眸暗淡了幾分,
“向暖,你這樣說沒意思。”
他的眼神會騙人,沈向暖低下頭看着紅酒杯,強忍心中的憤懑,
“那盛總教教我,我要怎麼說,我父親利用我,去結交40多歲的男人,你跟我說沒關系,利用你,你也說沒關系,到底怎樣才算有關系。”
酒精的作用越來越強烈,連續三杯下肚,她的思想無比清醒,情緒卻開始失控,隐藏在心裡許久的那些憤懑情緒噴發而出。
她想離開,理智又告訴她,這些都怪不得盛聿洲,與他無關,她又試圖去化解,
“對不起,我不應該說這些。”
盛聿洲并不了解,他原本是寬慰的一句話,會引發她這麼多情緒,暗淡的眼神中添了幾分莫名的疼惜。
這麼許久,兩人之間,除了第一次在辦公室,她耍小脾氣想撕碎名片,那已經是他見過她最大的不滿,哪怕是被人推下了水,她也不曾惱怒過。
大部分時間,他以為向暖都是内心堅韌不顯露情緒,此刻才發現,其實不是,她不過是把那些心事藏在心底,藏得越久,就越難消化。
他原本想說,沈闊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對賭協議的事,目前沈氏集團的資金鍊幾乎斷裂,如果再談不到投資,幾十年傳承的集團或許會因為一時錯誤的決定,就此覆滅。
沈家破産,對沈向暖也不是什麼好事,所以沈闊拿着他的名号做點事也無可厚非,這是他默許了的。
“向暖,你永遠不需要跟我道歉。”
盛聿洲修長的指節卡在酒杯底座,輕輕和沈向暖碰杯,酒杯發出清脆的聲響,沈向暖緩緩擡頭,他眼裡的那絲黯淡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在放縱她的情緒。
她聽見,心裡脆弱的那道防線開始慢慢被瓦解,于是故意掩飾,
“我那樣說,你為什麼不生氣。”
盛聿洲眉眼疏散了幾分,雙肘向後撐在沙發上,表情極其散漫,
“我若是也和你一般生氣喝悶酒,今晚可不能保證不會發生些什麼。”
沈向暖睨了一眼,
“我不信。”
他這話無非是故弄玄虛,如果真要發生些什麼,他有很多次機會,大可不必等到現在。
很快,沈向暖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她在想什麼,這話說出來豈不是在調戲,在引導,擺明了她想發生些什麼。
她又想逃,趁着還有意識,她捂着太陽穴假裝起身要回房間,卻發現屋子裡的一切都開始不正常,她懵懵懂懂地回頭,有東西開始在屋子裡旋轉,
“盛聿洲,這屋子怎麼是傾斜的。”
聽到這句,盛聿洲意識到不妙,慌忙起身去扶着,沈向暖卻偏偏伸出手臂,手指戳在他胸口,
“你别想趁機占便宜,我很清醒的,你看我可以走直線。”
盛聿洲無奈,雙手環在她腰側,離開些距離,看她走出一條筆直的斜線,在額頭快要撞上門框時,終于忍不住擡手擋在門框上。
沈向暖撞到一款溫軟的海綿,從門框上彈回來,又摸了摸“海綿”,指着門框笑盈盈的,
“盛聿洲,我在門框上看到一塊長着五個手指的海綿。”
盛聿洲收回手,撥着她的肩膀往旁邊拐了拐,
“走這邊,門框長歪了。”
沈向暖乖巧地點了點頭,又指了指門框,
“我就說我不可能走歪的,門框自己跑偏了。”
“好好好。”
盛聿洲附和着,他沒見過喝醉了還如此倔強的女生。
他慢手慢腳地将人送到床附近,隔着半米遠,稍不留神,沈向暖便坐了下去,撲了空人坐在了地上,她瞬時委屈地哭了起來,
“盛聿洲,這個床欺負我,快把床搬走。”
盛聿洲無奈,單膝跪地,半蹲在她面前,
“好,我明天搬,先起來,地上涼。”
“那我今天不要睡這個房間了,我要睡你的房間,我讨厭這個床,我讨厭所有欺負我的人,你也不許睡這個讨厭的房間。”
盛聿洲回轉身體,目光艱難地看了眼卧室對面的書房,一張臨時的單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