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也是關心你,聽到你摔了立馬就趕到醫院探望,你這——”
周維安話音未落就被楊麗茹厲聲打斷,“誰是我女兒,我不是早就跟她斷絕了母女關系了嗎?”
“要是也是你周家的女兒,跟我楊麗茹沒有任何關系。我是生是死跟她沒有任何關系。”
周維安聞言,連忙找補:“你這人說話怎麼這樣難聽,明明心裡不是這麼想的。尤尤,你媽不是這意思……她這人就是嘴硬心軟,你别往心裡去。”
周尤其實很難過,不過她特别擅長将那些難聽的話略過,所以面對母親的無端指責,周尤隻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沒有任何反應。
她看着左右為難的父親,又看了眼連個餘光都不願意落在她身上的母親,無聲地吸了口氣,主動找借口離開:“……我去跟主治醫生聊聊。爸爸,你留在這兒照顧她吧。”
說罷,周尤拎起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
周尤剛出病房就看見程禮站在護士站跟一個小護士聊天。
剛沒仔細看,這會兒才發現他今日打扮得很男大。
盡管已經四月,西坪的天氣依舊沒有轉暖,男人今日穿了件淺灰色連帽衛衣配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看起來特别清爽、利落。
瞧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周尤腳步一頓。
程禮也看到了周尤。他跟護士簡單說了兩句,便擡腿走向慢慢朝他走過來的周尤。
兩人距離不到半米,各自都停下了腳步。程禮低頭觀摩了片刻周尤的臉色,見她眼眶紅紅的,程禮頓了下,故作平靜地問:“你媽媽情況還好嗎?”
程禮其實早就到了12樓,也找到了周尤母親的病房,隻是他當時看病房内氣氛不對勁便站在走廊沒進去打擾。
倒不是他偷聽幾人的談話,實在是走廊空蕩蕩的,病房又不隔音,屋裡三人的對話他一字不漏地全聽見了。
如今看到周尤眼眶、鼻尖通紅,程禮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他好像窺探到了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
周尤不願在程禮面前示弱,也不想被他看出什麼,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擠出一個笑臉,故作平靜地搖頭:“我也不太清楚。我正準備去跟主治醫生溝通一下我媽的情況,問問手術細節。”
“對了,你怎麼在這兒?”
程禮見周尤不願意多說,也沒再追問。他伸手朝周尤指了指六病房,語氣溫和道:“老太太年紀大了,前兩天在家裡找東西不小心摔了一跤,右手臂摔骨折了,昨兒剛動完手術。”
“我最近剛好有空,過來照顧兩天。”
周尤聞言扯了扯嘴角,關心道:“老人家沒什麼大礙吧?”
程禮聳聳肩,語氣輕松道:“還好,不是特别嚴重。”
兩人站在護士站,時不時有護士路過往他們身上看一眼。
當然,大多時候都是看的程禮。
周尤有點難堪,找了個借口準備離開。
程禮見她不願多聊,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出聲詢問:“阿姨的主治醫生是誰?”
周尤眨眨眼,想起剛剛在病房門口的小屏幕上顯示的主治醫生名字,脫口而出:“程世年程醫生?”
程禮見狀,驟然笑了下。
他擡擡下巴,眼裡殘存着笑意道:“挺巧,那是我二叔。”
“他現在在手術室,你恐怕還得等會兒。”
周尤沒想到這麼巧,她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程禮看出周尤的拘謹,主動提議:“正好到飯點了,要不要一起吃頓飯?”
周尤啊了聲,剛想拒絕就聽程禮有條不紊地安排:“醫院附近開了家私菜館味道不錯,待會兒吃完還能給病人打包一份。”
“對了,正好今天碰到了,你租房合同帶了嗎?”
周尤翻了翻包包,果真帶上了,她取出合同遞給程禮,程禮接過來掃了眼她的簽名,從容道:“碰都碰到了,我請你吃頓飯感謝你給我帶合同?”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了,再拒絕就顯得矯情了。
周尤捏了捏托特包的帶子,克制住鼻尖的酸澀,小聲說了句好。
周尤還以為醫院隻有他自己照顧病人,沒想到他還請了專門的護工照顧老太太。
臨走前,程禮進病房跟老太太護工交代了一番才離開。
周尤本想進去探望一下老人,想到自己如今兩手空空,還是打消了念頭。
等程禮出來,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12樓,等電梯途中,周尤突然想起她剛上樓的時候程禮剛下一樓。
他怎麼又折返回來了?
思緒到這,周尤扭頭看了眼站在身邊的男人,好奇詢問:“……你剛剛不是下樓了嗎?”
盡管周尤問得模糊,程禮還是聽懂了周尤的話,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滿臉疑惑的周尤,面不改色道:“剛手機忘拿了,回來拿。”
哪裡是手機忘拿了,分明是看她情緒不對,跟上來看看。
誰知道碰到修羅場,搞得他尴尬到不知道該不該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