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醫舍果真對外進行了三天義診,不論是看病診脈還是調理,甚至是給愛美的各家小姐開些養顔方子,醫舍一律免費開放。
義診一傳十十傳百,路過的人,有病沒病的都進來瞧瞧,林一着實忙碌了兩天。
好在謝承南答應的皖南藥材在第三日如約而至。
紅木雕刻外覆金漆的豪華車駕在醫舍門口停當,吸引不少路人目光。光是那車上墜着的寶石明珠就夠買下光祿街上半條街的鋪子了,車中之人的尊貴豪橫不言而喻。
對街香油鋪子的掌櫃咔吧嗑開一枚瓜子:“這莫不是太子殿下巡街來了?”。
“不可能,咱大安的那位太子殿下最是低調勤儉,車駕怎麼可能如此奢靡。”隔壁攤位上作畫的王書生湊過來說道。
“那還能是誰啊?等等,它怎麼停在了——杏林醫舍?”
“怕不是哪個外地來的富商,慕名找仇府千金看病來的。”王書生伸手從油鋪老闆那抓了一把瓜子。
“有理,不過你說這仇府小姐,還真會看病啊?”
“誰知道呢,從沒聽說過。要我說啊,八成就是閑的,院使大人最疼愛這個寶貝女兒,前天開業,來親自鎮場了,這誰不來捧場。”
王書生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攤位:“行了,不和你說了,我鋪上來人了——這位姑娘,可要作畫?山水花鳥人物小象皆可……”
……
馬車停在醫舍門口,卻不見有動靜。
趕車的勁裝女子等得沒了耐心,向後催促道:“少爺,您還不出來,是想我進去攙您嗎?”
“再等等,一會會有人把咱們擡請進去。”
“……”
……
“少爺,您再不出來,我就趕馬回去了。”
“唉,說好了來接我的,真不靠譜。”說罷,一隻手自車内伸出,五指輕輕撥開車簾,那五根指頭白皙細嫩,不知道的人定會以為這手的主人是十六七歲的富家姑娘,可這聲音分明是個男子。
金衣玉線的小少爺彎腰行下車駕,站直之後身形修長,卻是長了一張顯嫩的娃娃臉。
小少爺整了整袖子,對着身旁的人說道:“走吧明珠,沒人擡轎來請,我們就親自走進去瞧瞧。”
來人昂首闊步,幾步路愣是走出了權臣上朝的架勢。
“嶺南界風家,風正閑,受人所托前來救場,諸位——”金衣玉線的小少爺手中折扇一抖,扇面刷地展開,一擡下巴道,“還不為我洗塵,設宴?”
醫舍内安靜了一瞬,而後醫者病人自顧自地忙碌起來。
在他身後,明珠帶着一臉早已習慣的麻木湊近他耳邊,幽幽說道,“少爺,你不尴尬嗎?”
“那什麼,”風正閑掩飾般地幹咳一聲,“你們這管事的人呢?”
林一聽見動靜,放下手中開好的方子,施施然走到門口:“這位公子,可有哪裡不舒服,今日是義診的最後一天,不收診費,需要的話我給您排個号,就是需要等半個時辰。”
林一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哪處不妥,那小少爺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上下嘴唇抖動不止,幾息之後氣勢洶洶地沖身後喊道:“明珠!拿金子來。”
明珠默默翻個白眼,從腰封處摸出一錠金元寶。
風正閑接過來拍在桌上,那架勢瞅着不像是要付錢,反倒是像讨賬。
林一眨眨眼,這是哪來的公子哥,莫不是人傻錢多的花不完?
風正閑擠出一個破防的笑容,咬着牙根說道:“姑娘,我看着像缺錢的人嗎?”
林一看着那錠金子,莫名覺得有些眼熟,“公子看着非富即貴,隻是鄙舍開業酬賓,今日一律不收診費。”說着她将那金子又推了回去。“也請公子,不要壞了鄙舍的規矩。”
二人僵持不下之時,一個聲音忽然插進來。
“既然他非要給,你收着就是。”話是對着林一說的。
“喲,小南子,許久不見,想哥哥不想?”風正閑道。
謝承南像是吃了蒼蠅一般,皺眉躲開他搭過來的手臂,嫌棄道:“說了多少次别這樣叫我。”
林一來回看看兩人,一個長相稚嫩可愛,一個清俊貴氣,她不确定地問道:“他是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