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鏡暼了眼她遞來的錢和藥方,想到自見到這人,這人身子骨就不大好,晚間時不時有咳嗽。
翻了翻原主的記憶,原主也不清楚宋漁到底有什麼病。
見許鏡站在原地,也不伸手拿錢,宋漁以為她是不願,抿唇,縮回手。
許鏡回過神,臉上挂上淡淡的笑,溫聲道:“直接抓藥,哪有給大夫看過後,對症抓藥好。不如你一塊和我去鎮裡吧?”
宋漁聞言,怔愣一下,秀眉微斂,露出一絲難色。
“家裡……”
許鏡擡手直接打斷她:“家裡有奶看着,沒事兒,走吧,家裡若是缺了什麼針頭線腦的,還要你補上一二。”
說完,許鏡轉頭朝屋内,向許奶說了宋漁也和她一塊去集裡。
宋漁欲到唇邊退卻的話,又咽了回去。
許奶雖不快宋漁跟着許鏡,兩人一塊到鎮裡,但到底沒說什麼,隻是囑咐她們早些回來。
如今天剛亮沒多久,哪怕是夏日的清晨,吹拂過來的晨風依舊有些冷。
許鏡和宋漁二人到村口時,已有零星幾個也要坐牛車的村民,早早背了東西,過來等着。
有村民見到她們兩人過來,招手打了招呼。
雖許家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但村裡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面子上總得過得去。
好在沒等多久,劉老漢就趕着牛車過來了。
他牛車已經坐上幾個年輕婦人,幾個年輕婦人湊在一起,說說笑笑的,倒是熱鬧的很。
劉老漢趕着牛車,拉了一下缰聲,“籲——”一聲,穩穩停在路邊。
許鏡朝宋漁微微颔首:“你先上車,我把車費給了。”
她背着背簍,從錢袋裡數出五枚銅錢,朝趕牛的劉老漢走去。
她們兩人一人兩文錢,帶了背簍的貨,外加一文錢,共計五文錢。
許鏡這邊正去交錢,牛車上幾個年輕婦人已是竊語聲起。
聲音雖低,但許鏡耳朵靈敏,也能清晰捕捉到。
“哎,今兒倒是來了個面生的姑娘,這誰家的?看着面生得緊,瞧着俊俏哩,之前咋沒看見過,莫不是才嫁到咱們村的小媳婦兒?”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是村尾靠山腳許家的,鏡兒哥媳婦兒。”
“村尾靠山腳鏡兒哥家阿,是不是欠了錢那個?模樣是周正,就是身子骨弱,恐怕不好生養,也沒件體面些的衣裳……”
“哎!你小聲點,人已經過來了,收收你的話……”
後面說話的小媳婦兒,給了前面說話的人一肘子,笑着轉移話題。
“對了,說到衣裳,聽說周家鋪子前些天,又進了些好料子,待會兒可得扯兩匹布回去,做身好衣裳……”
許鏡啧了一聲,莫名有種不爽的感覺,繼而不再聽。
而她恰好也到了劉老漢近前,将五文錢遞給他:“叔,我和我媳婦兒也去鎮裡,麻煩你稍我們一程。”
“好勒,你把背篼放好了,待會兒趕車,路上颠,看好你的東西。”
劉老漢笑眯眯接了許鏡的錢,笑着囑咐。
許鏡颔首,轉身将背簍放在牛車上,自己也挨着宋漁的位置坐下。
宋漁身子一僵,雖沒說什麼,但卻是直了直身體。
劉老漢見所有人都坐得差不多了,一揮手裡的趕牛鞭,高喝一聲。
“都坐好,走咯!”
牛車晃晃悠悠走在大道上,雖比不得前世的汽車,但比走路快,也不累,就是屁股颠得有些疼。
哪怕宋漁竭力穩住自己身形,身子還是不可避免時不時挨到旁邊的許鏡。
許鏡倒是沒有什麼感覺,一手拉着自己背簍,随便瞧瞧周圍的山坡,看看有沒有可能挖到一些被人忽略的藥草,亦或者注意周圍的山脈走勢。
“年輕小夫妻就是感情好嘞,你瞧親親熱熱挨在一起,可親香。”
不知怎的,車上談笑的幾個中年婦人,把話題扯到了許鏡、宋漁兩人身上。
“哎,鏡兒哥,今兒可算将你家媳婦兒帶出來了,之前藏在家裡,是怕被人瞧了去麼?”那婦人調侃。
旁邊婦人煞有其事點頭,幫腔:“我看是哩,鏡兒哥一看就是個疼媳婦兒的,估計老許家很快就能抱上大胖小子。”
許鏡聽得牙疼,面卻是露出笑容,笑着瞧了旁邊的宋漁一眼。
這一瞧,便見宋漁白淨的面頰染上一抹薄紅,一直紅到耳根,白嫩嫩的耳垂跟血滴子似,惹眼得緊。
許鏡收回視線,側側身體,替宋漁擋住婦人調侃的視線,笑道:“嬸子這話少說些,我媳婦兒面薄得緊,可禁不住你們笑話。”
“呦,我就說鏡兒哥護媳婦兒吧,才說了兩句,就護上了。”那婦人笑。
“年輕人嘛,面皮薄些,正常。”
“我看那不是。”
調侃笑語中,突兀插進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顯得頗為突兀。
“咋說話呢,何家嫂子。”
那被稱何家嫂子的人,臉上雖帶着笑,卻是雙眼放着八卦精光,盯着許鏡問:“鏡兒哥,聽說你和李家秀才公親近哩,真假?”
她這話一出口,車間的笑鬧聲,戛然而止,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許鏡身上。
許鏡和李家秀才公的風言風語,他們也都耳聞幾句,隻當笑料,也沒想過何嬸子會當面問出來,幹折損人顔面的事兒來。
不過衆人心思電轉間,隐約明白了何家嬸子的做法。
何家嬸子有個兒子,也在學堂裡上學,聽說和李家秀才還是同窗,因為一些事兒,兩人并不對付。
何家嫂子的兒子更是因為李家秀才,沒考上童生試。
當然這點,就不知是真是假了。
許鏡聞言,沉了眉頭,臉上的笑容消失:“嫂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
有些事兒,不冷下臉,人家還當你好欺負,柿子拿軟的捏。
何家嫂子還想說啥,卻被旁邊的嫂子邊拉邊勸。
其他人也來勸許鏡,就怕兩人在車上生了事端。
因着兩人的微妙沖突,後續車上雖也熱鬧,卻不是之前那般和諧了。
不多會兒,牛車也終于到了鎮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