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無路,外加許鏡也不熟悉大嶽山的内圍,不敢在其中亂走,一切按照原路返回。
哪怕是這樣,她也在返程途中,遇到不少蛇蟲鼠蟻,還順手打了一隻路過的獾子。
夜晚的山林,隻會比白天更加兇險和恐怖。
在天色徹底黑沉下來前,許鏡找到一處草木頗為稀疏之地,撿了不少枯木,升起一堆篝火。
篝火可以驅趕野獸,卻也更容易引來蚊蟲。
即便許鏡在篝火裡加了驅蟲藥粉,身上也塗抹了驅蟲藥粉,身上還是被叮咬出不少的包,滋味并不好受。
随意簡單吃了烤熱的幹糧,應付了幾口水,許鏡用異能在周圍布置了防觸警戒線,随後快速睡去。
這是在末世練就的本事,哪怕在兇險的環境中,隻要确認周圍有一定安全性,她就能快速入睡。
當然,她的睡眠很淺,若有猛獸踏足警戒線,許鏡會快速蘇醒,進入戰備狀态。
一夜無事卻難眠。
天剛拂曉,天光隻恰恰能讓人看清路,許鏡拖着獵殺的野豬繼續趕路。
她要趕回大嶽村,拉了家裡的闆車,将這頭野豬拉去集市賣掉,越早越好。
不然等村民出來,被人看見她打了野豬就不太好了。
許鏡現在還不想在村民面前暴露自己的情況,王家婆媳叫嚣換錢的背後,必定還有其他指使者。
她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她會逮住對方的尾巴。
許鏡心裡想着事,動作不慢,徹底走到大嶽山外圍後,趕路的速度就更快了。
路過陡崖石壁那段,竟然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他正是王虎。
王虎站在淩亂但空空蕩蕩的陷阱前,眉頭緊鎖,臉色不太好。
精心設計的陷阱沒有抓住獵物,也沒有抓到賊人,他的獵物又被偷了。
稍微好些的消息是,這次賊人偷盜的獵物,看爪印,應該是山狐一類。
山狐肉少,也就皮子稍微值些錢,但也要不破損的皮子才值錢,損壞的皮子,價錢攔腰減半。
而看陷阱發動的痕迹,觸發陷阱的山狐恐怕皮毛不太好。
賊人沒賺上錢,就相當于賊人沒從他手裡掏到更多,這讓王虎内心有種詭異的慰藉。
聽到動靜,王虎循聲看去。
他也看到了許鏡,更看到了許鏡背後拉着的大半頭野豬。
王虎瞳孔一縮,面帶驚訝,他是個老練的獵人,知道林裡的野豬有多難打。
随着目光掠去,他一眼就看到野豬眼睛的箭傷,脖頸處的捅傷,腹部的洞穿傷,以及野豬四肢的勒痕。
若要一箭射中野豬的眼睛,就要有精湛的箭法。
捅進野豬的脖頸,就要有果斷又利落的手段與膽識。
而想要洞穿皮糙肉厚的野豬腹部,力量和時機的判斷缺一不可。
看那利落的傷口和處理野豬的手法,很難想象這些來自一個普通的,沒有怎麼打過獵的農家小子。
“王哥?你也在這兒呢。”
許鏡自然也瞧見王虎旁邊淩亂的陷阱,也察覺到之前王虎的不愉,知曉他這是又被人偷了獵物。
不過她也不可能直接就揭人傷口,含笑着打招呼。
王虎收斂起眼中的疑慮,面色恢複正常,微微颔首。
“是,過來看看坑裡有沒有套到東西,”他說着,話題一轉,又轉到許鏡打的野豬上,“外圍這邊的野豬不多,你去内圍打了?”
外圍的大型獵物位置,王虎心裡門清,許鏡打到的野豬絕不是在外圍打的。
内圍獵物多,猛獸和蛇充鼠蟻也更多,哪怕是打獵多年的王虎,也不敢一個人單身涉足。
進内圍一次,他都得拉上好幾個獵戶好手,幾人一起進内圍。
哪怕如此,還是有獵戶會因各種情況,斷手斷腳,甚至将命折損在深山裡。
眼前這小子,竟然敢獨自一人進内圍,不僅好手好腳,沒受傷,還拉了頭野豬和一些小獵物出來,真是福大命大。
“嗯,追着獵物,不小心就追到内圍去了,好在我運氣不錯,打了頭野豬回來。”
許鏡眉眼帶笑,眉頭舒展開,語氣裡夾帶着隐隐的自豪。
王虎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内圍猛獸多,下次你還是少單身前往,你家就你一個頂梁柱。”
王虎想起許鏡的家境,更想起之前村裡對她的傳聞,那些來自村裡的風言風語,很難和眼前這個渾身狼狽,但眼裡帶着亮光的幹練青年聯系在一起。
他盯着許鏡片刻,忽然開口說道。
“這野豬應該有兩百多斤吧?縣城的福運來酒樓對山裡的野物有很大的需求,他們家掌櫃給的價錢也公道。”
“你去酒樓後門,找一個叫栓子的雜事,報我的名字,他會幫你找酒樓後院的大廚,收購你手裡的野豬。”
許鏡聞言一喜,知曉這是王虎對她這個後輩有好感,在提點她。
不然王虎沒有必要說出自己賣貨的渠道,更遑論搭借他的關系。
縣城的話,原身一次都沒去過縣城,而且縣城可比鎮裡要遠多了。
“哎,王哥,承蒙您關照,”許鏡拱拱手,臉上帶着笑,目光落到王虎身旁的陷阱邊,投桃報李,“王哥,這賊人又偷了你的獵物?”
“若是不嫌棄,我倒是有法子,逮住這偷盜的賊人。”
王虎沒有答應,也沒有打斷。
許鏡眼珠子轉了轉,笑道:“王哥你要是下次再設陷阱時,找我來,這法子得我親自出手才行,到時候必定抓賊抓髒。”
王虎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沉聲道:“那就麻煩你了,若成,感激不已。”
王虎還不缺這些陷阱的獵物,但是賊人光薅他一人,行為倒是惡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