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魔族害死的。”
藤蒼頓住,“又是魔族?”
“我跟你說過的,十年前曾在這裡發生過一場浩劫。”雲離低下眼,“那一年的村莊裡死了很多人,包括啞叔的家人。”
藤蒼沉默着。
“大過年的,不說這個了。你還沒告訴我,晚上想吃什麼呢。”
藤蒼思索一番,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掙紮半晌,雲離說道:“依照約定,我帶你看過那口鐘了,但你的心情好像比之前還糟糕。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很複雜的感覺,說不上來。”
“如果覺得難受,那就不要再想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自己的身體,找回失去的記憶。當然,你要是想一輩子當林見,我也沒意見。”
聽到最後一句話時,藤蒼倏地擡眼看雲離,盯得雲離如芒在背。
“我,我胡說八道的,你肯定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不能就這麼渾渾噩噩過一輩子。”說這話時,雲離雙手不自覺攥拳。
“我不想。”
“什麼?”
“我不想也不會一輩子當林見。”
他話裡絲毫不掩飾的直白,有些殘忍地刺疼雲離。
雲離扯了扯嘴角,“當然。”
“同樣的,作為林見生活的日子,我想我也不會忘記。”
雲離身子一定,沒有回答。
再走出一段路,正見一名漢子挑着扁擔路過,漢子一和雲離打上照面,當即開口:“雲大夫,趙家壯壯的病不嚴重吧?”
“壯壯生病了?”
漢子顯然沒反應過來,“對啊,趙大不是去找你來醫治了嗎?”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漢子報了個時辰,雲離一推算,發現自己那時候還在研究石柱有多重,于是謝過貨郎,往趙家去。
“你還是第一次來這邊罷?”雲離說,“村子裡的人都住這兒,我家以前也在這邊。”
藤蒼觀望一圈,回道:“現在呢?為什麼不住了?”
“分家了,村裡那套房子是我爺爺的,分給了大伯一家。我爹跟他們關系不算太好,自立門戶去了。”
“他們呢?”
“不清楚。當年那場浩劫之後,存活的親戚大多都跑外頭避難,我大伯一家是最早逃跑的。”
說話間,兩人停在趙家門口,敲門等了一會兒,趙家媳婦來開門,見着雲離,差點落淚。
“雲大夫,可算是把你盼來了。”
雲離鎮靜與她說了自己回來時聽到的事,趙家媳婦直點頭,邊說邊迎人進屋。
“對了,雲大夫,我們當家的沒跟你們一起回來嗎?”
雲離道:“我從鐘樓那兒來,還沒回家。”
趙家媳婦表示明白,守在床邊靜候雲離診治。
“他這樣有多久了?”
“中午吃完飯就說難受,沒多久就把午飯都給吐了,還說頭疼。”
正說着,躺在床上的孩子開始哼哼唧唧,裡裡外外說的都是難受。
“怕是染上風寒了。”雲離說。
趙家媳婦道:“我怕的就是這個,雲大夫,你可得救救我家娃兒。”
“嫂子别急,我先給他退熱。嫂子,麻煩你幫我按住壯壯的手。”
趙家媳婦忙應下來照做,雲離尋摸到穴位,紮下一針。
“他最近是不是出門玩了?這大雪天的最容易着涼。”雲離說。
趙家媳婦道:“沒有,我們壯壯這幾天乖得很,幾乎都待在家裡幫我做家事。頂多就是去鄰居家送過幾次東西,别的也沒了。”
“鄰居?”
趙家媳婦點頭,報出幾個名字,其中便有先前那對來看病的兄弟,雲離順嘴問起弟弟的病情。
“他生病了?我倒是沒聽說,前兩天遠遠見過一面,看着還挺正常。”
“那可能是已經康複了。”
趙家媳婦笑,“有你雲大夫在,什麼病治不好?”
“嫂子過譽了。”說着,雲離拔走孩子手上的針,摸了摸他的腦袋,“退下去了。”
“真的?”
嫂子趕忙去試,果然不假,再看孩子臉色,确實沒先前那樣紅得吓人。
“雲大夫,真是太感謝你了。你等等,我去給你拿錢。”
沒多久,趙家媳婦拿來一籃雞蛋要送給雲離,看着得有十來個,雲離見狀,忙起身推辭。
“嫂子,這些雞蛋你還是留着給壯壯補身體用罷。”
“你不吃,福娃總要吃罷?拿着!”
“那,那就謝謝嫂子了。”雲離剛準備伸手,就見藤蒼已經把籃子接走。
“一進門的時候我就想問,這位小兄弟是?看着好眼生。”
雲離道:“他叫林見,算是我新請來的助手。”
“哪裡人?娶妻生子了嗎?”
雲離正琢磨着該如何回應,就聽外頭一陣嘈雜,還有人來敲響趙家的門。趙家媳婦聽到叫門,快步過去。
“哎呀,你……雲大夫,你怎麼在這?快快快,你家出事了!”
雲離心頭劇烈一跳,急問出了什麼事。
“石老二死了,現在石家人都在你家讨說法。诶诶诶,雲大夫,你慢點跑,留神摔倒。”
說完,來傳話的嬸子又問趙家媳婦要不要去看熱鬧,趙家媳婦記挂孩子,拒絕邀請,嬸子話一聽完,火急火燎地往雲離家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