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呢?”雲離反問。
“不好說。”福娃咂摸兩下嘴,“他看上去好像更想息事甯人。”
“不錯啊,都會用這個成語了。”
福娃驕傲地擺了擺頭,“我福娃大人這麼聰明,什麼東西學不會?”
“知道你聰明了,去看看你林見哥哥醒了沒,要是醒了,就讓他收拾收拾過來,就要開飯了。”
“好。”
福娃重新從凳子上滑下,晃晃小腿和小屁股,跑去敲藤蒼的房門。
*
晚飯之後,福娃提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掃帚去掃院子,藤蒼洗碗,雲離收衣服。
“福娃晚飯時說的事,你怎麼想?”瞥見雲離身影時,藤蒼問道。
雲離正在安置剩菜,随口道:“城主有自己的考量。”
“但你心裡應該不是這麼想的。”
“的确不是。”雲離說,“但城主的态度一向如此,他和他的那群智囊團一直都不願意跟魔族硬碰硬。”
藤蒼蹙眉,“你們沒反抗?”
“為什麼要反抗?城主他們大部分力量都用在守護結界和抵抗天災人禍上,要不是有他們在,臨海域如何能保持長久的風平浪靜。還有,就魔族這來犯頻率,沒有他們的話,我們早就滅城了。”
“他們都是什麼境界?”
“印象裡城主應當是金丹中期,智囊團領頭是前幾年剛達到金丹期,其餘的似乎還是築基。”
藤蒼唔了一聲,“聽起來确實還可以。”
“不對,如何不能硬碰硬?那群童男童女不就是證據?”
“其實吧,”雲離撓撓脖子,“大家是這麼傳的,但從沒人親眼見過魔族抓人,哪怕是傀儡蝶那回,事情也是不了了之。”
“但是,”他眼神堅毅起來,“這次不一樣,攝魂丹可是貨真價實的魔族産物,而且還涉及到主城百姓安危。他們哪怕再想放養我們這些邊陲小民,總不能視主城那些人于不顧罷?”
“放養?”
“我随便說說的,事實上沒到這個程度,但總覺得他們精力有限,能照顧到大部分人就已經很厲害了。再說了,除個别真的無法自理的人以外,大家不都是擁有自保能力的麼?”
藤蒼點頭贊同。
“你這碗還要秃噜到什麼時候?有這麼難洗嗎?”雲離笑問。
藤蒼回神,将水裡剩下的幾個碗沖幹淨,摞回瀝水架上。
“什麼事?”藤蒼注意到雲離緊盯着自己的眼神。
雲離道:“你是不是不開心?”
“沒有。”
“别跟大夫說謊。”
“一點點。”
雲離狐疑望他,“真的?”
“你愛信不信。”
說着,他就要離開,結果被雲離一把掐住手腕把脈。
“還是老樣子,而且明顯脈搏加快,你在緊張嗎?”
“在不爽。”
“不爽什麼?”
“沒什麼。”
雲離又道:“放輕松,越急越辦不成事。我用再多再好的藥,你要是不配合,這病照樣康複不了,明白麼?”
他的語氣比先前還要平和幾分。
“林見,冷靜點,一切都會好的。”
藤蒼注視着他那雙又大又黑又亮的雙眼,心情漸漸變得緩和。
雲離見他面色和脈象恢複平常,松開手,出去檢查福娃的勞動成果。藤蒼低頭看了會兒自己的手,也跟着過去。
*
兩日後,午休時分。
雲離半夢半醒間聽到敲門聲,拍拍被吵醒的福娃,套上外衣前去開門,不想藤蒼先他一步,已然開門見客。
“師爺?你怎麼來了?是村長的病有變數嗎?”
師爺搖頭,回道:“主城派了使者前來,說是已經抓到王六,即刻就要審訊,你是苦主,自然得去協助調查。”
“勞煩師爺稍等,我去去就來。林見,又得麻煩你看家了。”
“他也得去。使者的意思是,隻要與此事有關的人都得參與調查。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那晚你們是一起潛進義莊驗屍的罷?”師爺道。
雲離讪讪一笑,道上一句失陪,回屋給福娃留下個小條,仔細整理自己一番,才又重新過去。
使者與他的坐騎都停在村郊,雲離見了,上前躬身行禮。
使者道:“你便是雲離?”
“是。”
“那這是?”
“他是我的助手,林見。”
使者道:“你二人既到,那便出發罷。對了,收好此物,回來之前不可遺失。”
雲離忙不疊收下,見藤蒼沒動靜,順道把他那份也接下遞過去。
“這裡頭裝的是解瘴丸,不到萬不得已,不可擅自服用。”
雲離驚訝道:“臨海域又出現瘴氣了?”
“不是。隻是這回除王六外,我們還抓到了那名販賣攝魂丹的魔族,他的特技便是毒瘴,你二人道行不高,還是小心為上。”
“時候不早了,上車罷。”
待雲離二人坐上車,那使者也乘上他的成年公鹿坐騎。
“起。”
一聲令下,山楂模樣的木頭車底下浮現一大塊白雲,徐徐升起,乘風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