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暈厥，雲離隻再看了兩眼，便再老實地跟随繁縷往前走。
回程還是坐的山楂雲車，逆風，所需時間比來時長了些，但也算不得太久。
落地時選的仍是村郊，彼時大家夥各有活計，沒什麼人注意到這邊。
雲離和藤蒼下車，前者朝繁縷鄭重鞠了一躬，同他道謝，待目送他遠去，這才和藤蒼一道走回去。
“晚飯想吃什麼？”路過一棵桃樹時，雲離忽然問道。
藤蒼還在發呆，過去好一陣子才道：“看着做罷。”
“怎麼了？從剛才就看你悶悶不樂的，是哪裡不舒服嗎？”
“也許是我的錯覺，”藤蒼說，“總覺得那隻魔物有點眼熟。”
雲離道：“是不是在魔界見過？一般來說，能接觸到攝魂丹的，最起碼也得是中階魔族。”
魔族分階層，高階自不必說，最高階的便是魔尊一脈，次高階多為将軍或護法，有時功績優異的中高階也有機會升為護法，譬如藤蒼叔叔身邊那位右護法。
中階魔族一如其名，品質中等，能力中等，地位也中等。
運氣好的能在主殿做個守衛長，運氣不好的，就去做個先鋒隊隊長，但比起那些注定要被推出去當炮灰的低階魔族來說，他們還算是幸運。
且中階與中高階之間所差的道行算不上太多，要是多加修煉或是積累功績，有一定幾率升級，屆時一切都會出現極大的變化。
隻是，這樣的升級算不得輕松，總有魔郁郁不得志，最終動起另外的念頭，比如這次這位叛變的中階魔族。
藤蒼聽過他的話，思索一番，回道：“也許罷。”
“不想這些了。”雲離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春天來了，真容易犯困。”
藤蒼擡手揉揉鼻子，消去上頭莫名癢意，走回小屋。
回去之後，福娃小小鬧了一場，雲離打着精神跟他說了好一通話，最後實在熬不住，把孩子丢給藤蒼，自己拖着腳步回房小憩。
“你還有話要說嗎？要是沒有，我也去歇着。”
福娃吃着雲離為哄他送來的糖，搖搖頭。
藤蒼見了，拔步便走。
“等一下。”
藤蒼轉頭看他。
“我想再吃一顆，夠不到。”說完，他還嘿嘿笑了兩聲。
藤蒼無奈，繞去木櫃前擡手取下高處的罐子，摸出一顆給他。
旋蓋時，其中香甜氣味使勁鑽出，他琢磨兩下，趁福娃沒注意，悄悄拿走一顆，這才物歸原架。
福娃有糖吃，沒多餘心思關心别的，藤蒼囑咐他好好看家，側過他離開。
進了屋裡，他才展開拳頭，把藏在裡頭的那顆糖吞了，靠在床上發呆，發着發着，不自覺睡了過去。
＊
這回的案子算急案，主城辦案人員加班加點調查，最終花去四日結了案。
王六照舊被通緝着，那名中階魔族被處死，涉案的人員或是罰款，或是牢獄之刑，涉案醫館最嚴重的則被查封。
結案之後，繁縷道長來過一回，依照城主之命為雲離正名，又把案件結果通報。
有了結果，大家夥心中那塊半懸未懸的石頭總算掉落在地。
“繁縷道長，晚上要不在舍下吃頓便飯？您難得來一趟，得讓您嘗嘗我家廚子的手藝。”散場時，氣色好了不少的村長連忙上前招呼。
繁縷道長禮貌地笑着，婉拒他的請求，騰雲駕霧而去。
村長遺憾歎氣，轉身時正見雲離走過，出聲叫住。
“恭喜你，阿離，這冤屈總算是洗刷幹淨了。”
雲離道：“這事還得多謝村長伯伯出手相助。”
“客氣客氣。”村長收起笑容，一派憂慮之色，“隻可惜，王六竟還未歸案，要是抓着他，那才是真圓滿。”
雲離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找到他不過是時間問題，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屍骨無存。可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他是罪人的事實。”
“對，你說得對。”村長回答的聲音略微有點模糊，依稀帶上幾分心虛。
雲離不多計較，同他躬了下身，告辭回家去了。
“當真沒聽到半點消息嗎？”村長問靠近的師爺。
師爺搖頭，“先前倒是有人說見着個身形相似的，但扭臉就不見人。現如今是一點風聲都無。”
“那些東西都處理了嗎？”
“該處理的都已處理幹淨，您可以高枕無憂地養護身子了。”
“希望如此罷。”村長說。
＊
“不開心？”
雲離擡頭，與藤蒼對視，搖頭，“說不上來。”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你能控制的範疇，沒什麼好想的。與其想這些，不如把心思放在别的事情上。”
“比如給你們做零嘴？”
“這是其一，還有一事。”
藤蒼收起笑容，看得雲離不自覺也跟着嚴肅起來。
“我方才聽到其他人的悄悄話，别這樣看我，你自己說的，靈獸五感極強。”
對于這個身份，藤蒼接受得極快，照他的性格，隻要是稱贊，不管真假，都能全盤接受。
“然後呢？你聽到了什麼？”雲離問。
藤蒼回憶着，“附近的村莊有人離奇失蹤了，都是年輕人。另外，聽聞有人在深夜見過其中一個失蹤的人獨自出門，如何喊他也不理人。”
“傀儡蝶？”
“倒沒聽過這樣的說法，但不無可能。”
雲離攥拳，“可惡！真是防不勝防！如果哪天他們出現在我們村裡，我一定要把他們打得稀巴爛！”
藤蒼靜默聽着，并不言語。
雲離緩過勁，發覺自己有些過于激動，漸漸平複情緒，問道：“你今天覺得怎麼樣？還會有哪裡不舒服嗎？”
藤蒼沒想到他思路會跳得這麼快，停了一會兒才道：“睡得不安生，半夜總覺得傷口隐隐作痛。”
“那你怎麼沒說？回去之後我幫你檢查檢查，是不是前兩天浸過水的緣故？”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這不好說的。我以前聽栀婆婆提過一個故事，說是有個漁夫落水，起初被人救起後一切正常，可過去兩三天，突然就死了。”
“水鬼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