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戰死的六十三名,餘下的兩百三十七名小兵都被驅魔隊抓走了,無一幸免。”
“全軍覆沒?”
親信更壓低點頭,“是。”
“這不可能。”
“左護法内傷未愈,傀儡蝶的法力随之削弱不少,有一部分被控制的人族在中途清醒,引來了驅魔隊。”
“他的傷還沒好?都過去這麼久了!君上不是賜下不少良藥嗎?不行,我要去秉明君上,必須得懲治他!”
親信上前阻攔,“主子,君上一向看重左護法,他這傷久久難愈,君上心裡本就有氣。如今我們這兒情勢同樣不妙,萬一因此火上澆油,到時吃虧的還是主子您。”
“明明是他的傀儡蝶出問題,害了我的部下。”
“可我們的部下無一人能逃脫驅魔隊的抓捕,這事若傳進君上耳裡,您覺着他會如何想?他們可不是傀儡。人族有句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回我們的部下全軍覆沒,您認為君上不會遷怒于他們的領導者,也就是您嗎?”
右護法身子定住,放棄掙紮,由親信陪同着重新回原位坐下。
“你說得對。拉左護法下水,我自己也得濕了身子。”
親信遞上琉璃酒杯,說道:“如今我們手上捏着一張好牌,隻要運用得當,或能以功抵過,興許還能提高您在君上心裡的地位。”
“你說王六?”
“自然是他。”
說話間,外頭有人通報,說是君上派人前來。右護法一聽,忙讓請進來。來人看上去有點年紀,但生得英挺,頗有人族武将之風。
“白管事,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快快快,上好酒好菜!”
白管事仍是那副不苟言笑姿态,看得殿内一衆人渾身發毛。他象征性地朝右護法拱了下手,算是打過招呼,說道:“右護法,君上有請。”
“為的什麼事?君上真是客氣,有什麼事用傳音命令便是,何必還請您走這一遭?”右護法腆着臉回應。
“請罷。”
右護法猜想應當是與那兩百餘名手下受俘的事有關,帶上親信,憂心忡忡跟着白管事離開。
果不其然,魔君震怒,偏這右護法性子也沖動,非要再提及傀儡蝶的事,如他親信預言的那般,魔君氣上加氣,直接摔了手裡的青銅酒杯。
“你,去受一百下噬魂鞭。”
噬魂鞭恰如其名,每一下打在身上時,猶如剝皮抽筋,三魂七魄亦像是被撕扯,千痛萬苦。若受罰的是低階魔族,約摸三十下就一命嗚呼,魂飛魄散。
右護法早年受過一回,差點死了,如今聽到這話,怎能不畏懼,急忙跪下,連連告罪。
“你既知罪,那就去受罰。”魔君冷道。
右護法還是在砰砰磕頭,直把腦袋磕出血,混着地上塵土,又疼又熱又辣。魔君哪裡肯理會,擡手讓守衛架人去受刑。
“魔君饒命,屬下,屬下找到了王六,他,他能進雲離家裡。”右護法竭力高呼。
“停手。”
右護法趕忙從殿門邊跑回來,重新跪着。
“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右護法心神未定,連做幾個深呼吸,強行鎮定下來,把王六的事大緻介紹一回。
“屬下想着,他本就是人族,自然不怕那些結界,另外其手上還握有村長的秘密,順勢能将村長拉攏。雲離一向尊長,若是村長開口讓他辦事,他必會照做。一旦雲離遠離保護圈,我們控制他便是易如反掌。控制了雲離,這混元鼎不就是君上的囊中之物了嗎?”
魔君聽完,問道:“你有多少把握?”
“目前看來,至少五成。”
“五成?來人。”
“不不不!七成!不對不對,八成!”
魔君道:“五十下,領完刑,就給本君去做事。”
右護法冷汗直冒,自知這場刑罰算是躲不過去,但五十下對他來說還能承受,跪下又磕了兩個頭,跟着守衛出去。
這回看上去倒沒那樣手足無措。
“他手下的将領各領三十。”
守衛稱是,出殿轉達。
人走之後,白管事道:“君上,右護法方才所言聽着似乎可行。”
“要真行得通,混元鼎早已成為本君掌中物。”
“那,那您又為何?”白管事恍然大悟,“您還是惜才。”
魔君道:“本君惜才,卻不惜蠢材。隻是阿右雖愚笨又沖動,辦事卻敢拼敢想,本君身邊需要這種既貪心又不怕死的人。”
“還有……”
白管事站直身子,洗耳恭聽。
“阿左的傷,本君越想越覺得蹊跷,不妨借此機會好好查查。假若藤蒼當真沒死,那本君正好能再來一回順水推舟,借人族之手除了他。那群宵小之輩,隻要一點點動靜就能鬧得人仰馬翻,本君就愛看這樣的熱鬧。”
白管事往新送來的青銅杯裡斟滿新酒,恭敬道:“主上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