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離含笑同意,繼續道:“倘若魔族真以那些叛變者作為誘餌前去哄騙親朋好友,隻怕是防不勝防。老話說得好,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有辦法破解嗎?”
“目前沒有,隻能多加警惕。”雲離打量着他,“尤其是你。”
藤蒼反嗆,“還有你。别忘了,王六可提過你适合去做爐鼎,而且,你還有傳家寶在。”
“你再提爐鼎,我真的會跟你翻臉。”雲離假裝生氣,“不過,混元鼎确實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如果真被搶去複活魔尊,那我就成人族曆史上的大罪人,還能單開一頁批判的那種。”
藤蒼聞言,眉眼間隐有笑意。
“你笑什麼呀?我很認真的。”
“沒什麼,就是忽然覺得有點好玩。”
雲離嗔怪看他一眼,想起自己來時琢磨着的計劃,重新開口,“你聽了這些,有沒有什麼想法?”
“目前沒有。”
“我有一個,你願不願意聽?”
藤蒼擡了下手,示意他盡管提。
雲離看上去有點猶豫,過去好一會子才道:“他說盡量不要落單。所以,我想着,以後要是出門的話,你能跟我一起嗎?”
“先前不就是如此?”
“你同意了?”
藤蒼點頭。
雲離欣喜道:“我本來還想着會不會有點為難,可能你得多考慮兩天,沒想到竟這麼痛快。”
“這對我來說并不為難,無需花心思考慮。”
雲離心裡一暖,怕他瞧出不對勁,連忙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給你們煮蒲公英茶。”
不等藤蒼回答,他一溜煙似的出門,腳步輕快如兔。藤蒼見了,心裡也覺喜悅,再坐了一會兒,提壺去後屋清洗。
再過去兩刻鐘,福娃從外頭瘋玩回來,灰頭土臉的,被雲離好一頓訓斥,訓斥完了,由藤蒼帶去洗澡。
“我想在院子裡洗,院子裡涼快。”
“你也不怕着涼?”雲離說。
福娃朝他用力哼了一聲,眼巴巴地看藤蒼。
“給你個盆,你自己泡。”藤蒼說。
“可以。”
福娃赤條條地泡在水裡,時不時揮舞手臂,把水灑了一地,有一回大黃路過,被他潑個正着,吓得直跑,福娃見了,坐在盆裡哈哈大笑。
藤蒼坐在不遠處屋檐下的靠椅上,含笑着看福娃鬧騰,倏然間,幾個畫面閃過眼前。
又是那華麗的衣擺,這回,衣服的主人張開手臂,似是要擁抱什麼。下一刻,畫面之中血霧彌漫,太陽雨降臨,她靜靜地躺着,奄奄一息,嘴唇翕動,似在說着什麼。
【瑾兒……】
“瑾兒。”
“你在喊誰?”雲離的聲音劃破回憶,停在藤蒼耳畔。
藤蒼回神,接過他遞來的木碗,裡頭盛着溫熱琥珀色液體,是他先前提過的蒲公英茶。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别動,我給你把下脈。”雲離将手指貼上去,訝道,“脈搏跳得有點快。”
“瑾兒。”
雲離不解,“誰?你想到什麼了嗎?”
“我的名字。”藤蒼定定地望着他,吐出此言。
“怎麼寫?”
藤蒼搖頭。
“我看見了她。”
“誰?”
“那個女人,好幾次了。”
雲離道:“是你提過的那個衣服上有花紋的女子嗎?”
藤蒼點頭,吹着碗裡熱氣。雲離思索着,又擡頭去看福娃,提醒他規定的洗澡時間已到,可以開始擦水穿衣。
随後,他的視線又轉回藤蒼這兒,沖着那張有些無措的臉暗暗歎氣。每當這個時候,對方都會表現得像一隻被遺棄的小獸,瞧着隻覺悲苦和心疼。
“如果想不起來就先别想了,免得又頭疼。福娃,把頭發擦幹了再來吃東西。”
福娃被抓包,吐吐舌頭,喊藤蒼給他擦頭發。
“你林見哥哥在想事情,别打擾他,我來罷。”
“你保證不會趁機報複。”
雲離無奈,進屋拿來一塊幹巾子,半蹲着給他擦拭。
“你輕點,水都進我眼睛裡了。”
“我看看,别亂動。”
福娃半眯着眼睛,小聲問道:“林見哥哥又怎麼了?”
“沒事,可能是春天到了,偶有煩惱。”
“诶,林見哥哥,你去哪裡?”
雲離轉頭,就見藤蒼頭也不回地鑽進屋子,待擦幹福娃的頭發,跟着進屋。
“這是……”
福娃按着桌沿,撐起身子往上瞧,“你在畫畫嗎?”
藤蒼不答,握筆的手在紙上移動。過去好一陣子,他擱下筆,對着成品失神。
“這是你的自畫像嗎?”福娃好奇。
雲離端詳之下,卻覺稍有不同,想到什麼,驚道:“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廢話,這不就是林見哥哥嗎?雖然穿了裙子,對了,你為什麼要畫自己穿裙子的畫?”
雲離輕拍了下他的頭,示意安靜。
“她是我娘。”藤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