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傀還有非魔族的?”
宋君遷道:“若修魔道,亦有可能。而魔道與魔族,實際上并非同路。不過,近些年不曾聽說有出頭的魔修。說回屍傀,在哪裡?”
“請随我來。”
鹿兮停在原地不動,眼巴巴地注視藤蒼,藤蒼正欲偷偷施法遮掩祂身上的氣息,就見宋君遷用劍柄輕敲了下祂的頭,随後鹿兮被一股吸力吸進了劍柄上刻着的鹿頭。
雲離難免驚呼一聲。
宋君遷道:“走罷。”
雲離抿抿嘴唇,給他帶路。
師爺二人剛醒,正坐着喝水,四人看到宋君遷進來,皆是一愣。
雲離把村長的話轉達,師爺聽過,遣散那兩個幫手,又請他們坐下。
宋君遷沒坐,隻環顧一圈,說道:“符消失了。”
“啊?什麼符?”師爺也跟着張望,“不是都還在嗎?你看看,是不是都在?”
那個先前被他攻擊的下屬也跟着瞧,得出同樣的結論。
“那現在呢?”
宋君遷飛出三支鹿頭箭,釘在牆上,一層好似霧氣的氣流破開。
“诶!這裡的符怎麼少了這麼多?”師爺忽然道。
雲離聞言,小聲問藤蒼,“又是幻象嗎?你沒注意到?”
“我現在出手容易敲鐘。”
雲離欲言又止,最後不言。
鹿頭箭飛回袖間,宋君遷道:“此事需通報給村長,出于考量,我會先補上缺失的部分。”
“多謝仙長。”
宋君遷含笑道:“都出去罷,我們施法時最忌諱邊上有閑雜人等。”
笑是在笑,可話裡威壓不減半分。師爺二人隻是凡夫俗子,被震懾得連連點頭,快步離去。
雲離道:“那我們也先出去?鹿兮,要一起走嗎?”
鹿兮沒有回應,雲離不好再等下去,隻能先跟藤蒼出去,找了個小角落,壓着聲音說:“鹿兮在裡面沒問題嗎?好歹祂也是,咳咳,對吧?”
藤蒼随口胡謅,“封印時間還沒過去。”
“我剛才一直在想一件事,你既然說曆代魔尊知道如何解開禁制,那應該也知道怎麼封印罷?”
“知道。于是事情回到原點,想封印就必須先找到始作俑者,而始作俑者目前正以一種詭谲的手法藏匿自身,我隻能先逐個擊破。”
說出這段話時,藤蒼心裡忍不住歎氣,他越是想快點恢複法力,事情就越不如他所想,反而還會因為過于心急,促動七星草毒複發。
可他還是得謝謝雲離,經年累月的毒素并非一朝一夕能解除,但對方過去的努力至少消去兩三成威懾,從而協助自己先去修複降魔刀造成的外傷。
想着想着,他忽然感覺周身的靈力加重,有明顯的驅逐之勢,他偶一擡眼,便見宋君遷現身,正與師爺二人提及靈符重新上牆一事。
師爺謝過,又說了幾句,領大家往外走。到得門口,各自散去。
宋君遷與雲離二人一路,走出幾步,他輕拍了拍劍柄,一陣白光過,小白鹿重現。
“我做了個夢。”鹿兮說。
雲離:“那你在裡頭過得還挺開心。”
衆人:“……”
宋君遷道:“白鹿一族可用夢境窺探到世間許多事。”
“你看到了什麼?”藤蒼問。
鹿兮回答:“是故意撕下來的,全是狐狸。”
藤蒼又問:“主使是誰?”
“村長和他的夫人。”鹿兮說。
雲離訝然,宋君遷微微皺眉,藤蒼面色如常。
“我不曾發覺他們有什麼問題。”宋君遷說。
雲離道:“我聽說如果是很厲害的傀儡,很可能會跟宿主融為一體。”
“或許還有一個可能,附在他們身上的不是傀儡,是操縱者本身。”藤蒼娓娓道來。
瞬息,他和鹿兮沒了蹤影,接着宋君遷也閃身而去。
唯一的凡人雲離:“……”
再過幾息,藤蒼閃回,攔腰把他帶離。
四人停在村長那間大得有點過分且與村子整體格格不入的宅子前,宅門大敞着,沒見幾個人影。
雲離身上又開始發光,這回還不由自主地推着他前行,一路沖進内廳,其餘三人緊随其後。
内廳之内,橫七豎八地躺了好幾個人,藤蒼垂着的手虛虛握了一圈,幾隻狐狸從窗外倒飛回來,摔到地上。
鹿兮見狀,丢出結界鎖住,再往前走上幾步,于桌子底下發現昏倒的村長夫婦。
二人身上正散着黑氣,這回連雲離都看得一清二楚,宋君遷拔劍便刺,那團黑氣霎時打散。
鹿兮張口,将黑氣全然吞進肚子,臨了打了個不大不小的嗝。
“好難吃。”
“是誰的?”藤蒼問。
“還能是誰?梨丘那對母子。”
宋君遷思索少許,說道:“茲事體大,我得上報師父,雲離,林見,還請你們做個見證。”
雲離沒反應過來,“鹿兮呢?”
“你好,我是魔族。”
雲離後知後覺地喔了一聲,“那他,他這兩天身體不舒服,不太想見生人,我一個人去就行。”
“不必走動,以通訊儀轉達即可。”
說完,他又把鹿兮裝進劍柄裡,在雲離還在思考該把藤蒼藏到哪裡時,通訊儀已然接通,露出一張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臉龐。
“師父。”宋君遷颔首行禮。
師父這回卻不看他,目光落在他身後不遠處的青年身上,輕笑一聲,“當真是稀客呐,魔尊藤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