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賢之不再掙紮,他靜靜地靠着身後之人。
隻是身心都無比疲憊,所以在不久之後,他再度閉上雙眼,也再次入夢。
紅海,血空,耀陽……
顧賢之看到這些要素後,沒有猶豫地轉過身。
就如他所想,身後的發光大樹下,依舊站着一個人。
這次男人沒背對着他,但面上有張狐狸面具。
顧賢之遠遠看着,然後邁出腳步。
這次他沒有被阻攔,他來到了男人面前。
他仰起頭,張口想呼喚那個名字,但男人卻豎起食指在唇上。
“噓,心中有數就好。”
雖說不能喊出那個名字,但顧賢之确認了這人在現實中是誰。
不過,他原本是好奇此人外貌的年齡,為何與現實不同。
但他思考了一下,産生出一個更好奇的新疑問。
為什麼這人總會出現他面前?
“我總感覺你一直在跟着我。”他也把這疑惑說了出來。
“我覺得你應該還記着那日的夢中,我所對你說的吧?”男人雖然這麼反問,但他還是再說一遍為何,“因為我的執念是你。”
執念……
顧賢之恍惚,他眼前又出現那日在海邊時的畫面。
那如厲鬼一般的蕭重桦,在崩潰絕望地不斷訴說着,想讓他活下去的執念。
想讓他活下去的執念……?
“雖然執念是你,但這次斬殺邪魔行動我會參與,更多是為了獲取能拿信物的資格。”男人剛解釋完,就聽見顧賢之的新疑問。
“你是重桦?”
男人被這突然的問題噎住。
而顧賢之則是問完後,就開始上下打量眼前之人的裝束。
雖說腰間和配飾不同,但衣服的款式卻一模一樣,隻是顔色從内黑外白變成外黑内白。
不過衣服意外相同,也證明不了什麼。
所以他把視線轉向對方的頭。
眼前之人隻是看上去年齡大點,其餘都和現實中一模一樣。
他仔細打量,發現其也有條用紅繩綁着的辮子,但在右側。
這條右側的辮子,讓他一下憶起在塵溟城醒來的那日。
親密的舉動讓顧賢之耳朵一紅,他搖搖頭,然後繼續看這人腦袋。
因為男人隻是看起來年齡大點,所以其頭發兩側也和現實一樣,有着的翹毛,而效果看起來,也是和自家徒弟根本沒區别,都像一對垂着的獸耳。
而緩過來的男人,瞧顧賢之這仔細觀察的模樣,他說:“你的疑惑就是答案。”
疑惑就是答案?
顧賢之心中呢喃這句話,而後憶起幾年前的年初四。
他那日早起去做早餐,但下樓時,看到一樓大門前,站着一個頭頂沒豎着三角耳的狼崽子。
而那狼崽子的臉,就和他所熟知的沒有絲毫差别。
一模一樣的臉……
顧賢之擡起眼看男人,然後試探性地問:“你帶着面具,就是因為……”
雖然他話隻說一半,但男人還是沒有猶豫地點頭回應了。
而顧賢之見此,又陷入思考。
既然對方這麼果斷的點頭,那他的疑惑,真的就是答案了?
可他還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你們會性格上不同?”
雖說自家徒弟也挺安靜的,但也不會像眼前之人這樣。
“因為我是清醒意志,而我記着所有,所以情緒的起伏不會很大。”男人解釋時候也十分平靜。
而他話中的清醒意志,又給顧賢之一個新的問題。
不過,顧賢之還記得現實中男人所說的話,就先暫時抛下那個問題,專心去對比情緒上的事。
自家徒弟雖然也是内向安靜,但在情緒表達上,是很明顯的。
而男人就有點過于平靜,感覺好像任何事物,都無法讓其情緒激起水花。
不過,他感覺也不完全算那樣。
畢竟男人還是會在他面前,表現出其他情緒。
就在顧賢之想着這事時,男人又開口說:“我其實和他唯一區别,就隻是情緒表現上有不同。”
隻有這不同嗎……?
顧賢之聽到這話,他突然想到什麼,忍着笑意問道:“既然這麼說,那你平時客氣禮貌的樣子,都是僞裝了?”
男人沒有立即回應,他隻是在沉默片刻後,緩緩說道:“即便記着所有,可我依舊……”
“依舊難以适應和你之外的人接觸。”他最終選擇實話實話。
此話一出,顧賢之就露出微妙的表情。
但他還是沒忍住笑出聲。
他笑也很簡單,就是因為男人袒露真正性格這事。
一個内向不敢跟人交流的人,在扮壞人,還是扮笑面虎。
這就和一個幼稚孩子,在假裝成熟的大人差不多。
“别笑了……”情緒有所波動的男人,輕聲祈求白發人别笑。
“讓我多笑會不可以嗎,好不容易……”而白發人說着,眼簾微垂,“好不容易擺脫一會現實的苦惱。”
接着就安靜下去。
心中各有不同事情的兩人,站在原地閉口不言。
直到男人開口:“你太累了,就讓我來解決那隻邪魔吧。”
“不。”
顧賢之果斷拒絕,他面對着男人,眼神堅定:“職責所在,我不能臨陣脫逃。”
男人看着眼前之人的堅定模樣,他抱怨:“你總是這樣……”
顧賢之還記得對方那日崩潰絕望的樣子,所以他在聽到這話後,苦笑兩聲。
是啊,他總是這樣。
總是這樣為了大衆舍棄私心。
他也想擁有私心,也想選擇本心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