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隻記得找我?”
午時的太陽将光明傾灑大地,而浮雲山上某處,白發的孩子坐在樹根下,滿臉好奇的看着身邊的藍眼男人。
對于孩子問的話,男人用點頭回應。
“好神奇,這種事居然會發生在我身上。”白發的孩子往嘴裡丢了顆小紅果,嚼嚼咽下,“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
做夢……
男人注視着身旁一直吃小紅果的孩子,心中喃喃着這二字。
隻是沒多久,他聽見了敲門聲。
“咚咚咚。”
夢醒。
退回少年樣貌的蕭重桦,因敲門聲睜開眼。
他還沒反應過來,呆愣愣的盯着上方的床頂。
他這是……
“蕭公子,您醒了嗎?”
顧賢之的聲音出現,一下趕走了蕭重桦的迷茫與困意。
對,他如今在顧賢之的家中。
在一個不知是輪回,還是夢的世界中。
夢……?
腦子裡突然蹦出“夢”一字,蕭重桦沒忍住走神。
不過外頭的人再度開口,把他快飄遠的注意力給逮了回去:“蕭公子你要是沒睡醒的話,我待會就把早飯送過來了。”
蕭重桦沒能發呆成功,他因這句話,起身去開門。
“抱歉,我睡得有點糊塗。”他打開門,讓準備離開的顧賢之重新停留。
顧賢之正準備走,但見開門,他又停下腳步,然後去打量這換下帶血衣服的少年人。
“怎麼了?”蕭重桦摸不透頭腦。
“以為你會睡不好。”顧賢之回答完,也不耽誤時間,“既然起床了,我們就走吧。”
蕭重桦不言,關上門,然後跟在白發孩子身後。
他倆一前一後走出小院子,又走過一段走廊,才來到用餐的屋中。
早飯已經準備好,大人坐在中間,悠閑的在看書,而右邊的兩個女孩,則探頭探腦看屋外。
見到人過來,也見朋友無事,女孩們才松口氣。
“你倆不至于那麼擔心吧。”顧賢之無奈,跨過門檻走入屋中。
“擔心總歸是好事。”林百淼停頓一下,“雖說我也相信這位公子不會傷害月兒。”
蕭重桦跟顧賢之走進來,然後入座在昨日的位置。
而對于金眸男人的話,他則回應:“感謝林家主您的信任。”
“雖然挺想矯正你的稱呼,但我最後還是尊重你的選擇。”林百淼放下書,“不過還是先吃飯吧,飯菜涼了可不好。”
主人家明确要結束話題,所以蕭重桦識趣不再繼續。
今日早飯是芥菜肉粥和蔬菜包,蕭重桦在等顧賢之放下勺子後,才動手給自己盛了一碗,然後埋頭吃。
隻是沒過多久,他聽見顧賢之就開口說話。
“父親,我待會要去釣魚。”白發孩子嚼嚼嘴裡的包子,咽下去又補充,“帶蕭公子一起去。”
原本埋頭吃飯的少年人,聽見白發孩子提到自己,頭頂上的耳朵習慣性地抖了兩下。
不過由于關系又變回陌生,再加上少年人本身性格問題,也就導緻其在聽見有提到自己的話語後,所做反應跟賊差不多。
蕭重桦此刻捧着碗,眼睛偷偷摸摸的瞄向顧賢之。
他這舉動,最先看到的那倆女孩,雖然感到了無語,但沒當着面講出來。
而坐在中間位置的父子倆,同樣沒去管他這舉動。
父子倆隻是看着彼此,讨論着方才的話題。
“我當然會準你出去玩。”林百淼放下碗勺,轉眼看向身側滿臉期待的孩子,“但這有個前提,那就是你得乖乖喝完藥。”
顧賢之聽見“喝藥”二字,咬了口包子,不滿嘟囔:“我最近都能跑能跳,怎麼還要喝藥啊……”
“能跑能跳也不代表着你身體完全好了。”林百淼摸摸孩子腦袋,“為了以後能下山玩,聽話點吧。”
提及下山這事,顧賢之就如洩了氣的河豚,接受現實:“知道啦……”
身體不好。
下山。
而蕭重桦聽完這些對話,嘴上繼續喝粥,心裡則咀嚼這兩個關鍵字。
顧賢之能下山的前提,是要活過十八歲。
可在此之前,此人也會因為意外而提前死去。
蕭重桦經曆過,他因那兩關鍵詞記起這件事後,心情複雜難言。
如果不是新輪回,就隻是夢的話,那他能不能躲避見證顧賢之的死亡。
他不想看見。
不想那麼快又見到……
蕭重桦垂下眼簾。
——
“欸,你們不跟着去嗎?”
早餐過後,站大門外拿好漁具的白發孩子,看着兩個停在門後的朋友,表情驚訝。
“顧先生留下的功課,小春她到現在都沒做完,所以我要輔導她。”兩個除了臉外,瞳色和發色都相同的羽族女孩中,沉穩的對于朋友的問話,無奈攤手回答真相。
“可是……”顧賢之說着,眼睛喵向身側的少年人。
“雖然我是覺得他危險,但既然林先生都不在意,那我就勉強相信一下吧。”這對羽族雙子中,活潑的那位歎口氣,然後表情認真的指着少年人,“不過話是這樣說,你也得保護好月,聽見了沒。”
蕭重桦見自己被那名活潑的羽族女孩指着,用點頭回應。
而顧賢之見此,有點小失望:“那好吧,我們就先走了。”
“要注意安全。”女孩們還是沒忍住異口同聲的強調叮囑。
“知道啦。”
話落,白發孩子伸手抓住少年人的袖子,帶人轉身出發。
蕭重桦老實被人拉走。
而他在被顧賢之拉着走出一段路,感覺到袖子上的重量消失後,就放慢腳步,選擇跟在其身後。
他看着白發孩子的背影,聽着其熟悉的哼歌,恍惚間,又看到多個不同時間的對方的背影。
他看得出神。
不過靈魂沒飄遠多久,那白色的背影轉了過來。
而他在其轉身的那一刻,因為過多的記憶,導緻他又見到眼前之人的死亡畫面。
從大到小,顧賢之不同時段的死去畫面,交疊着浮現蕭重桦眼前。
也因此,蕭重桦停下腳步,扶着頭,表情變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