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後,他略含生氣語氣問道:“我是那種人嗎?”
然後他就見少年人把視線挪開:“身體好要緊,先喝吧。”
沒否認,但心虛将視線挪開也是一種變相肯定。
雖說顧賢之心裡,确實有過這樣想法。
不過他也不會真讓别人喝,畢竟是藥三分毒,喝壞了就麻煩。
可想到别人肯定自己沒實行過的壞心思,他又有點心虛和羞惱。
但思來想去,他還是在父親過來時,悶悶地把藥喝光了。
林百淼拿着藥箱過來,見自家孩子喝完藥湯,他調侃道:“我還以為你會叫蕭公子偷偷倒掉呢。”
說話對象是家人,顧賢之毫無保留撒氣道:“我是那種人嗎!”
“月兒你這是又忘了六歲那會,偷偷叫雲盡倒藥,結果他打報告給你顧叔叔這事啦?”林百淼樂呵呵講話,他把藥箱放桌上打開,招手讓孩子把受傷的手伸過來。
蕭重桦塑造過很多輪回,但都還沒見過十歲之前的顧賢之。
雖然偶爾聽說過對方在這之前的事情,但每次聽見時,他都會感覺到新鮮。
也因此,在聽見林百淼翻舊事時,他頭頂上的耳朵不自覺地抖動了兩下。
而顧賢之見到那反應,他小聲抱怨:“你能不能不要在客人面前,提這些事啊……”
他打小就不愛反複聽自己的糗事,哪怕在隻有家人的情況下提及,他都會覺得羞恥。
而且,還是在明面上是陌生人的蕭重桦面前講,他覺得更丢臉了,白發下的耳朵都泛了層薄紅。
“嗯?”
林百淼則因稱呼而停頓一下,但聽見孩子倒吸涼氣的聲音後,他繼續動手包紮:“我以為你們是朋友。”
此話一出,白發孩子和少年人便不約而同看向彼此。
但發現彼此目光後,他倆又快速撇開。
“我還不夠熟悉蕭公子。”顧賢之說。
“說的也對。”林百淼開始纏繃帶,“不過,蕭公子會長期停留在這裡,而你倆成為朋友,也隻是時間上的問題罷了。”
長期停留……
兩人呢喃這句話,然後再度看向彼此。
這次他們沒有迅速避開,而是看了好一會。
直至林百淼轉身,他倆才又各自撇開目光。
蕭重桦見人過來幫自己上藥,主動撸起袖子,開始拆繃帶,将依舊是血肉模糊的手臂露出。
林百淼見到這條手臂的樣子,不禁皺了下眉。
蕭重桦見此,他以為是自己的問題:“抱歉,惡心到您了。”
“無礙,我隻是覺得這傷口觸目驚心。”林百淼搖搖頭,開始為少年人的傷口上藥,“切記莫要讓傷口碰水,待會月兒要是摟你出去玩的話,也别讓他下水玩。”
藥粉蓋在傷口上,帶來了極大的刺激。
蕭重桦忍耐着這削肉般的疼痛,勉強聽進聽見林百淼叮囑。
他點頭回應,然後繼續忍耐。
林百淼耐心繃帶一圈圈纏繞好,然後剪斷打結。
“好了。”
話落,放緩呼吸的蕭重桦,才敢呼出一口長氣。
“謝謝。”接着,他補充一句。
林百淼搖頭說着不必,他把東西收拾好,然後過去拿空的碗。
“月兒待會和蕭公子出去玩的話,你記得一定不能碰水。”在走時,他還不忘再對自己孩子也叮囑一遍。
顧賢之無奈回了句“知道了”,然後父親轉身離開屋子。
而在父親走後,他又重新和蕭重桦單獨待一塊了。
不過他沒有立馬跟蕭重桦說話,而是盯着對方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我今天打算跟阿秋一起,輔助闌完成功課,不出去玩。”
“所以,蕭公子你今日可以自由行動,不用幫忙保護我。”
意思是,他走也不會管嗎?
蕭重桦在腦中回放顧賢之說的話,然後去推測着話中意思。
但他眼睛又盯着新包紮好的手臂,所以在良久之後,他說:“那我也去幫忙輔導。”
少年人的這個回答于白發孩子而言,是意外的。
他以為對方會選擇在山上走走。
他就這樣想着,又聽見其繼續說:“你們幫過我,那我也要幫回你們。”
少年人給出理由隻是簡單的你幫我,我幫回你。
而顧賢之對此莫名有點慶幸。
他慶幸教蕭重桦的人是自己。
不過他們現在情況還是陌生人關系,所以他推脫一下:“不過闌和阿秋的功課都是法術相關,這個你都會的吧?”
蕭重桦聽着疑問,他思考斟酌了下,然後回應:“師父教過我很多,法術也是其中之一。”
師父……
顧賢之心中咀嚼這個稱呼,片刻後他點點頭。
“那便過去吧。”他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