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煜睡着的時候,他雖然又累又困,但是身體的不适,充其量隻是腦仁漲着疼。
可現在,他一覺睡醒,原本太陽穴的脹痛,竟然化作了全身症狀,——頭疼,頭暈,嗓子又幹又痛,四肢乏力,胃裡也不舒服……
鐘煜恍恍惚惚的翻身坐起,一陣惡心感湧上喉頭,他尚且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低頭幹嘔出了聲。
“诶呀,少爺!——少爺醒了,快快,醒酒湯端上來!”
鐘煜頭昏腦漲,他低頭幹嘔了幾聲,除了胃裡泛酸之外,連口水都吐不出來。鐘煜隻覺得眼前發白,耳中嗡鳴,隐隐約約,似乎是感覺,自己的身邊圍了不少人,好一會兒,他才終于漸漸地回轉過神,眼前變得清明了起來。鐘煜擡頭,他愣愣的定睛一看,好家夥,竟然是真的圍了一圈的人!
鐘煜:“——”
鐘煜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在懵了幾秒鐘後,鐘煜果斷的又把眼睛給閉上了。
他自欺欺人式的自我安慰:沒事沒事,都是做夢。
但,……為什麼他的這個夢,會做的這麼逼真啊!
還有他腦子裡,那逐漸清晰起來的,類似“人設背景”一樣的“記憶”,能不能立刻馬上的消失啊!
雖然當社畜沒人權,但是難道憨批炮灰,就有人權了嗎?!
鐘煜痛苦的捂臉,不願也不敢面對自己記憶中,那出現的“人設”。
偏偏天意最不遂人願。
鐘煜的耳旁,傳來一聲哽咽,他茫然又絕望的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約莫四旬左右,風韻猶存的婦人,她的手中端着一碗醒酒湯,看着眼前的鐘煜,淚水流了滿面。
這婦人正是鐘煜此時的“母親”。
鐘夫人與鐘煜原本的母親,相貌并不相同,可是,隻要一看見她,鐘煜仿佛自然而然,就清晰明了了她的身份。
鐘夫人看着眼前飲酒過度,宿醉後滿面疲色的大兒子,心中的不忍與内疚,一齊翻湧上來,她禁不住哽咽道:“煜兒,娘親知道你心中不甘、不願,但,但事已至此,那孩子……那個人,他如今住在後山,你們既不相見,我們也不強迫你們,一定要在一起生活,……煜兒,你難道,就不能想開一些嗎?何苦要這樣子糟踐自己的身體呢!”
鐘煜:“……”
鐘煜面對着眼前哭哭啼啼的鐘夫人,隻覺得心情複雜,一言難盡。
是啊。他難道就不能想開一些嗎?何苦就一定要糟踐自己的身體呢?
作為一個母親,如此勸說自己的兒子,本身并沒有什麼大問題。
然而,在清晰的回憶完,腦海中“鐘煜”的奇葩經曆之後,鐘煜隻想對着鐘夫人說一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毫無疑問,鐘煜必然是不願意,同一個陌生的男人成婚的。
可是,……他沒有辦法啊!
鐘家,原本是武林世家,但是近些年來,他們金盆洗手了,想要轉換門路,往官商的方向走,而不論是立足于江湖,還是轉換門庭,最重要的幾點,無外乎是名望,錢财,以及權勢。
權勢,呵,不必說,鐘家肯定沒有太大的權勢。
至于錢财,鐘夫人的娘家周家,便是江南巨富。
然,那畢竟是鐘夫人的“娘家”。
周家不可能會虧了鐘夫人什麼,她當年出嫁,也是十裡紅妝,羨煞旁人。但,周家巨富,畢竟是周家,鐘家雖然也是有些底蘊,可與周家一比,在财富上邊,就顯得非常普通了。
于是,沒有辦法,在其他兩樣,都高不成低不就的情況下,家族的“名聲”,就顯得格外重要了。
鐘煜頗為懷疑,他現在這身體的父親鐘淮,是不是有一點表演性人格,别的都不提,總歸這些年來,他“樂善好施,慷慨仗義,頗有君子古風”的人設,是立得穩穩當當。
也正因為鐘淮的這些人設,鐘煜即使再不情願,他也不得不和那位江公子成婚。
要說鐘煜和江公子的婚事,其實,還得追溯到,鐘淮年輕的時候。
那時候,鐘家還沒開始轉型,依舊在江湖中頗為活躍,鐘淮當年,有一拜把子的兄弟,甚至對方,還曾救過他的性命。那兩人稱兄道弟時,相互約定,将來他們的孩子,要互為婚姻,并且,交換了玉佩以作信物,……當然,這隻是兩個人當年,最為要好時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