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請求等他回大月處理了丘毗奴後,再以病逝為由,向全天下昭告月妃已殁。
這也算是全了馥月一世芳名。不至于在後人口中,這位月神轉世的美人死于惡名昭彰的百日紅,死狀恐怖。
楚玄走到她身邊,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朕豈會不知,由一開始到現在,姐姐都受委屈了。但是,今日幸好你提醒朕,覺遠與靈光寺主持親如父子,才使得朕稍加重話,覺遠便如實都交待出來。”
“若換了旁人,恐怕沒有姐姐這樣的智慧。”
“皇上莫要給我戴高帽子。”楚瑤看着他,語氣也軟了幾分,“這天下聰慧女子甚多,隻是皇上一直埋頭政事,不願去發現罷了。”
她懇求道:“阿玄,如果可以,姐姐當然願意一輩子都在你身邊幫你。但是這件事,就讓别人來,好嗎?”
如今最大的危機已解除,阿部勒既已清楚馥月的真正死因,那接下來的“月妃”隻需成天躲在攬月殿中不見任何人,扮演好一個“活着”的存在即可。
四目相對,楚玄沉默片刻,終于像過去無數次那樣,誠如他曾經對楚瑤的承諾:隻要姐姐想要的,阿玄都會幫她得到。
“好。”
楚瑤心中松了一口氣,就聽到楚玄說道:“不過,這個人選朕需要些時日,這段時間還得勞煩姐姐辛苦些,行麼?”
“當然沒問題。”
這天夜裡,天子破天荒地沒留宿攬月殿。
有人說是月妃遇刺受了驚吓不便侍寝,有人說是天子體貼讓月妃好生休養,而更加有人說,月妃在遇襲過程中被傷到臉,惹得聖心不悅。
仿佛為了印證最後這個傳言,之後一連數日,天子再也沒到攬月殿。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個多月,原本風光無限的攬月殿,漸漸連宮人們也不願議論了。
“娘娘,這些天聽說皇上經常到披香殿。”藍玉邊替楚瑤梳頭,邊道:“小蠻說,那位宜妃娘娘最近除了烹茶,還在研究藥膳,成天送什麼養生補藥到正德殿。”
楚瑤望着鏡中侍女撇下的嘴角,忽然覺得好笑:“這是好事呀,難得宜妃如此體貼,皇上也受用,兩全其美 。”
“哪裡好了?”藍玉忿忿不平:“娘娘,奴婢可是算清楚了,皇上足足有十五天未踏進咱們這裡——”
後面的話在對上鏡中那道警告的眼神後自動停住。
旁邊的紅珠心中暗自歎了口氣,主動上前:“我來罷,藍玉你去布膳。”
她接過梳子,細細梳着手裡烏黑細軟的長發,“娘娘,您别怪她,她有時說話沒過腦,想什麼就說什麼。主要是最近皇上沒來,外頭那些太監宮女們門裡清,很多事情不與她方便。昨兒個她到禦花園想給您摘些花來沐浴,結果和宜妃的侍女阿枳發生了口角,還被打了一巴掌,偏生管禦花園那些宮女們又不幫她,心裡頭才憋着股氣。”
紅珠三言兩語将來龍去脈解釋得清清楚楚,楚瑤聽完,招手示意藍玉過來。
她細細打量,果然發現對方左臉還殘存不欲察覺的淤痕。
楚瑤心疼道:“原是叫你們受委屈了。”
她也當過奴婢,自然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主子風光,當下人的自然也被人敬着。
反之亦然。
藍玉搖頭,她與紅珠一齊跪下,說道:“娘娘,奴婢知道您此次在攬月殿也是情非得已。其實若是可以,我們願意一輩子伺候您,您到哪,我們就去哪。”
楚瑤向來欣賞重情重義之人,尤其這段時間,紅珠藍玉對她忠心耿耿,又侍候周到。
起身扶起她們二人,她伸手為藍玉捋好鬓邊碎發,心中無限惋惜:“你們是月妃的人,就算我日後要離開這裡,也無法帶你們走。不過……”
楚瑤微微勾起唇。
“讓你們别受委屈,這點我還是辦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