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之耳根通紅，卻未躲閃："先出去..."
兩人順着繩索爬出密室，與接應的楚喚舟彙合。
回府的馬車上，季尋之靠在楚喚雲肩頭，虛弱地講述被捕經過。
他咳嗽幾聲，"我在密室見到了左賢王，他們計劃在使團離京時..."
"刺殺陛下。"楚喚雲接口，"我都知道了。三日後，我們給他們來個将計就計。"
季尋之擡眼看他："你有什麼打算？"
楚喚雲笑着湊近他耳邊，低語幾句。季尋之眸光漸亮，"不愧是楚世子。"
楚喚雲得寸進尺地摟緊他。
季尋之牽動傷口而皺眉。楚喚雲立刻正經起來，小心地替他檢查傷勢。馬車穿過夜色，向着将軍府疾馳而去。
三日後，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将來臨...
剛蒙蒙亮，季尋之就醒了。身上的傷口稍一動作還是傳來尖銳的疼痛。他咬牙坐起身，發現楚喚雲靠在床柱邊睡着了，手中還攥着那塊調兵金牌。
晨光透過窗紗，在楚喚雲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季尋之輕輕取下他手中的金牌，指尖不經意擦過對方掌心的老繭——那是常年握劍留下的痕迹。
"醒了？"楚喚雲突然睜眼，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傷還疼嗎？"
季尋之抽回手，神色如常地披上外袍："無礙。計劃都安排好了？"
"嗯。"楚喚雲展開一張地圖，"使團隊伍會經過西郊鷹嘴崖，那裡地勢險要，是絕佳的伏擊點。"
季尋之仔細查看地形，突然指向一處山坳："這裡設弓箭手，可以封鎖退路。"他聲音沉穩有力，絲毫不見病弱，"左賢王畏高，一定會走谷底。"
楚喚雲挑眉："季大人連這都知道？"
"審訊時聽北狄死士說的。"季尋之系緊腰間佩劍，動作幹淨利落，"秦勝會在崖頂觀戰，得派人截住他。"
兩人正說着，楚喚舟推門而入，手裡端着藥碗。她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嘴角微揚："季大人氣色好多了。"
"多謝将軍挂念。"季尋之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眉頭都沒皺一下。
楚喚舟滿意地點頭："玄甲衛已經就位，就等魚兒上鈎了。"
三日轉瞬即逝。使團離京這天，天空陰雲密布。
楚喚雲扮作侍衛混在使團隊伍中，季尋之則帶着天督府精銳埋伏在鷹嘴崖兩側。
午時三刻，使團行至崖下。突然一聲唿哨，箭雨從兩側傾瀉而下！
"有埋伏！"使團護衛大喊。
楚喚雲拔劍擋開幾支流矢，目光鎖定使團正使——那個假譚昱白。對方正悄悄退向一輛馬車，從廂闆暗格中取出把造型奇特的弩機。
楚喚雲縱身撲向假譚昱白，将人按倒。
假譚昱白倉促舉弩射擊，弩箭擦着楚喚雲臉頰飛過，在身後樹幹上炸開一團藍煙——是劇毒！
兩人纏鬥間，崖頂突然傳來喊殺聲。季尋之帶人搜尋着秦勝。
與此同時，楚喚雲已将假譚昱白逼至角落。對方獰笑着舉起弩機："一起死吧！"
千鈞一發之際，一支羽箭破空而來，正中假譚昱白手腕。弩機墜地，他慘叫着想要拾起來，卻被楚喚雲一劍穿心。
"這一劍，是替譚家父子讨的。"楚喚雲冷聲道。
崖頂，季尋之注視着這一切。風吹起他的衣袍，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身形。楚喚雲不由多看了兩眼，換來季尋之一記警告的眼神。
"左賢王呢？"楚喚雲問。
季尋之指向密林："被趕到高處，已經腿軟被擒了。"
“秦勝呢？”
“他根本就沒來。”
“啊？怎麼可能？咱們算漏了什麼？”
“不知道，但他今日确實不在。”
回京路上，楚喚雲故意落後幾步，與季尋之并肩而行："季大人今日這一箭，當真驚豔。"
季尋之目不斜視："不及楚世子那一劍利落。"
"我有個問題。"楚喚雲突然湊近，"那日在密室我搜到一個紙條，'以貨換人'，他們要換的是誰？"
季尋之腳步微頓："你。"
"我？"楚喚雲愕然。
"北狄可汗點名要你。"季尋之聲音冷了幾分，"說要用你換三座邊城。"
楚喚雲懵了："為什麼..."
季尋之也不清楚，"我也不知道…"
當晚慶功宴上，永明帝龍顔大悅，當庭宣布重賞有功之臣。楚喚雲被封為鎮北侯世子，季尋之擢升天督府指揮使。
宴席散後，楚喚雲在禦花園攔住了季尋之："季大人升了官，不請我喝一杯？"
季尋之拂開肩上的落花："公務在身。"
"什麼公務這麼急？"楚喚雲不依不饒。
季尋之突然壓低聲音，"秦勝不能留。"
楚喚雲正色道："我陪你。"
月色如水，兩人潛入已被查封的秦府。書房暗格中，季尋之找到幾封密信，上面記載着一個驚人秘密——朝中還有位高權重的北狄細作！
"看筆迹是秦勝親筆。"楚喚雲皺眉，"這位高權重的北狄細作……"
季尋之仔細檢查信紙，突然對着燭光一照："有壓痕。"
紙上隐約可見幾個字：四月初八，慈恩寺。
"三日後就是四月初八。"楚喚雲若有所思，"看來我們還得走一趟。"
離開秦府時已近子時。長街上空無一人，隻有月光為伴。
楚喚雲突然拉住季尋之："等等。"
他從懷中取出個小木盒："賀禮。"
盒中是枚青玉扳指，内圈刻着雲紋。季尋之還沒看清，楚喚雲已經執起他的手，将扳指戴在拇指上："北疆的規矩，贈了扳指就是..."
"就是什麼？"季尋之擡眼看他，眸若寒星。
楚喚雲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句話，季尋之耳根瞬間通紅，卻未抽回手："瘋子。"
"那季大人是收還是不收？"楚喚雲得寸進尺地攬住他的腰。
季尋之突然反手一擰，将楚喚雲按在牆上："你現在功夫還沒恢複呢，再動手動腳，别怪我不客氣。"
楚喚雲非但不惱，反而笑得開懷："這才是我認識的季尋之。"
月光下，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先移開視線。
最終是巡夜的梆子聲打破了沉默，季尋之松開手，整了整衣襟："走了。"
楚喚雲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場貓鼠遊戲，他樂在其中。
三日後，慈恩寺。
楚喚雲扮作香客，早早候在大雄寶殿。季尋之則帶着天督府的人埋伏在四周。
日上三竿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殿前——秦勝！
"果然是他。"楚喚雲暗道。
秦勝上完香，獨自走向後山塔林。楚喚雲悄然尾随，見他與一個僧人打扮的男子密談。
正要出手，身後突然傳來破空聲。楚喚雲側身避過暗箭，卻發現已被十餘名黑衣人包圍。
秦勝冷笑着走近："楚世子，久等了。"
"秦閣老好算計。"楚喚雲拔劍在手。
"楚世子擡舉了。"秦勝揮手，"拿下他！"
黑衣人一擁而上。楚喚雲劍光如虹，連殺數人，卻也被劃了幾道口子。
正當危急時刻，塔林四周突然亮起火把。
"秦大人深夜禮佛，好雅興啊。"季尋之帶着玄甲衛現身，聲音冷峻如冰。
秦勝臉色大變："季尋之..."
季尋之亮出聖旨，"陛下有旨，秦勝通敵叛國，即刻拿下！"
秦勝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抵住自己咽喉："你們永遠别想..."
話未說完，一支袖箭精準擊中他手腕。
季尋之如鬼魅般近身，三兩下卸了秦勝關節："想死？沒那麼容易。"
楚喚雲吹了個口哨："季大人好身手。"
季尋之瞥他一眼："受傷了？"
"小傷。"楚喚雲滿不在乎地抹去頰邊血迹，"季大人關心我？"
"怕你耽誤正事。"季尋之嘴上冷淡，卻從懷中取出金瘡藥抛給他。
回城路上，楚喚雲故意落在隊尾。季尋之會意，也放慢腳步與他并行。
"秦勝招了嗎？"楚喚雲問。
季尋之搖頭："骨頭硬得很。但證據确鑿，由不得他抵賴。"
"案子總算結了。"楚喚雲伸了個懶腰，"季大人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季尋之望向遠處的宮牆："繼續查案。"
"無趣。"楚喚雲突然攬住他的肩，"不如跟我去北疆？帶你見識見識真正的草原。"
季尋之拍開他的手輕笑："你能出的了帝都麼？"
“我要是能回去你跟我去嗎？”
“不去”
"怕我吃了你？"
季尋之突然轉身，一把将楚喚雲推到樹上："誰吃誰還不一定。"
兩人四目相對，喉結相繼滾動。
季尋之整了整衣襟，恢複那副冷峻模樣："走了。"
楚喚雲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翹。這場追逐，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