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士兵跟在身後疑惑道:“公主何不出箭,野豬算是祭祀上品。”
他們心裡可能還在想公主您老人家可别在藩籬外呆的太久,出了問題咱們不好交代啊。
秀萼公主輕笑:“既然是對親子,就放過了吧。”
士兵:“啊?”
身後飛來一塊碎石砸在溪水中,驚走了野豬母子。聽着響動,秀萼公主愕然回頭,發現抛出的那塊石頭的是樂猰。畢竟她自己已經說了放過野豬母子,所以她也沒辦法斥責樂猰的做法,隻道:“你倒是個會聽話的?搶在本公主面前。”
樂猰道:“屬下無意冒犯,隻不過是順從公主的意思,好叫公主不要猶豫。”
幾個士兵見此,臉色一變,煮熟的鴨子飛了,又要費勁去尋新的獵物,他們得繼續寸步不離跟着保護公主的安全。
秀萼公主無奈道:“有你的,很好!”
樂猰道:“月神大人或許更喜歡鮮活的生靈,而不是死物。”
試問,從古到今,哪個地方祭祀不是用的死物,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讓在場多人都驚訝非常。
有人道:“身為凡人怎麼敢臆測月神大人的心思?”
樂猰道:“月神大人貴為神明,自然不會像凡人一般喜愛将他物占為己有。月神大人更不是什麼兇徒惡獸,非要吃些血食才能維持生命。所以屬下鬥膽猜測,比起死物,月神大人更喜歡看到萬物生機勃發、自由自在的模樣。”
秀萼公主沉默了片刻道:“樂猰,你的見解很有意思,就像你見過月神大人一般?”
樂猰道:“不敢說見過真容,隻是早些年間遊曆在外,聽聞過一些關于月神大人的事迹罷了。”說吧,樂猰從肩頭處捧出一隻毛茸茸的松鼠,遞給公主。那松鼠肥肥的,手裡還攥着一顆松果,煞是可愛,美中不足的是它神情有些沮喪。”這是屬下發現了一隻受傷的松鼠,請公主過目。”
秀萼公主接過後,放在手裡端詳了一陣,小松鼠又跳到公主的肩頭上,十分乖巧的坐好。公主見此,眉眼彎彎笑了起來。見衆人都在看她,她有些尴尬地斂了笑容道:“本公主知道你的意思,其實本公主也想過。不過秋獵還是要進行,你也知道,除了要供奉月神大人,也要安卑囚國中臣民的心,在這個關鍵時候,就怕有人說卑囚國對月神不敬。”
樂猰:“屬下失察,請公主恕罪!”
秀萼公主一笑而過:“無罪,無罪,後面的人跟着本公主走!我們繼續去狩獵!”
方才不少人議論着公主能不能獵到獻給月神大人的供品。如今風氣一變,都在說秀萼公主放過了野豬母子的好生之德。
秀萼公主對着身邊幾位侍女無奈傾訴:“哎喲,樂猰還真是有些方法,腦子比那群大人好使多了,那些家夥現在又改口說本公主有好生之德了!呵呵!好生之德在本公主心裡,哪裡是他們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的!”
侍女們相視笑了笑:“公主越來越有國主年輕時候的風範了呢!”
秀萼公主歎道:“畢竟父王隻有我一個女兒,沒辦法,得時時刻刻和他們勾心鬥角!”
一路上,公主又獵了幾隻碩鼠和一隻蘆花雞。除了方才放生的野豬,幾乎再沒找到什麼大型的動物。公主命令樂猰把碩鼠和蘆花雞帶回去,自己帶着四名侍女和四名随性護衛朝着北山深處而去。秋日密林金黃,延伸進山中的路看不清前方,遠處看去,就像是一張能将天地萬物都吞進去的深淵巨口。
樂猰回到藩籬處的時候,遇見一位公主的近侍官不知怎地,憂心忡忡地說:“最近的北山怎麼少了這麼多獵物啊,去年可不是這個樣子,真是流年不利啊!”
樂猰路過垂眸行禮,聽見這話對身旁一個小衛兵道:“你去跟着公主,但不要跟的太近,遠遠的跟着就行了,沒事兒就在草叢裡貓着,有事情馬上回來禀告,不要自己輕舉妄動。”
那個衛兵是個半大的小孩,要是在草叢裡躲着還真讓人看不出來。小衛兵領了命令,匆匆忙忙跟上公主的隊伍。
一路王公大臣的人馬呼嘯而過,他們馬背上也載了不少山雞和碩鼠,大笑着,呼喊着,意興張揚。
“你們聽說了嗎?國主準備給公主挑選賢婿了?”
“哈哈哈今日來的年輕人不都是為了争一争這個機會的嗎?”
“國主隻有秀萼公主一個女兒,肯定會為她好好把關。而且公主聰慧剛烈,要是有誰随便一點,是不可能入得了他們的法眼。”
“一旦娶了公主,就意味着是未來的國主,榮華富貴就不用愁了。大家這些日子隻能多做做樣子,争取争取機會了!”
樂猰聞言,擡眼十分不屑地掃過那群錦衣華服的王公大臣之子,就像在掃過一堆渣滓一般。那封所謂月神的神谕已毀,加上,如果是真的月神神谕的話,不會那麼輕易被損壞,國主心中肯定也有所動搖。某些富貴的投機者自然會伺機而動。
其實秀萼公主果敢從容,恩威并重,已經具備了身為卑囚國繼承人的資格,卻仍舊要被不安好心、另有所圖的家夥借婚事之由光明正大的觊觎。世間女子難,貴為公主似乎也不得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