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到胖子的床上,拎着他的書包就把他拽了起來。
胖子被書包挂着,低着腦袋也不看我。
我松開他的書包,“怎麼了你?還玩失戀啊,你戀了嗎?”
胖子擡頭瞟了我一眼,表情也不是很難過,隻是有點煩躁的樣子。
我從他床上退下來,然後拽他的褲腳,“下來。”
胖子一聲沒吭,但是的确聽我的話爬了下來。
我倚在自己的桌邊,看着他把書包放在椅子裡,我說:“走吧,吃飯去。”
胖子疑惑地看着我,“現在?”
我點頭。
胖子看看手機,“都快十點了。”
我說:“正好宵夜。”
說完轉身往外走,耳裡聽見身後胖子的腳步聲跟了過來。
走出公寓的時候,胖子邊踢着石子邊說:“我要借酒澆愁……”
我鄙視地說:“愁個屁。”
最後我們還是一人拎了三罐啤酒來到了足球場。
足球場此時黑乎乎一片,我們在球場外緣的樹蔭下坐下來。
等胖子喝了三兩口之後,我狀似漫不經心地詢問他發生了什麼。
胖子一開始還學蚌殼,對我的問話充耳不聞。我也不着急,心想着他要是懶得說就算了。
我喝了兩口就不太想喝了,也許有人喜歡喝醉的感覺,但我不怎麼喜歡。在我眼裡,醉酒之人醜态畢現,我一點也不想自己變得那麼失控,所以到目前為止,我還從沒有體會過喝醉的感覺。
我身後是一條校園路,不時有學生從那裡經過,交談的低語聲被夜色渲染,顯得很朦胧。
我放下手裡的大半罐酒,不經意間發現地上原本擺着的另外四罐都開了,此時它們東倒西歪地散落在地上。
我擡頭去看胖子,他好像是感覺到我的注視,也扭頭看着我。
“诶?”這是胖子發出的聲音。
“你诶什麼?不認識啊。”
“航航哥?”
我仔細地分辨着胖子的表情,暗自評估着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又聽胖子繼續說:“航航哥……我好傷心啊……”
我說:“哦。”
胖子說:“你覺得我胖嗎?”
我心裡想着這不廢話嗎?嘴上說:“有點兒。”
胖子接住我的話,“對,你說得對,我是胖……”
我決定不再搭理他,讓他自己往下說。
果然,胖子開始了單口相聲:“可是,難道胖就不配找對象了嗎?難道胖,就不可能有喜歡的情緒了嗎?就因為我胖,所以我就沒有思想,沒有感情,沒有性格,沒有優點,沒有任何吸引力。我就隻是一個胖子。一個胖子,就是我……”
我漠然聽着,畢竟胖的不是我,我沒他這種煩惱,無法設身處地。
我正靜靜端坐着,卻沒想胖子突然靠近我,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
“航航哥!”
我被他吓了一跳,沒好氣地把他的爪子扒拉下去。
“有話說話,别碰我。”
“連你也嫌棄我,我隻是碰一下你,我又沒有傳染病。我……我胖也是胖自己的,又不會傳染給你。你為什麼要嫌棄我?”
我說:“你不要沒完沒了地句句不離胖。你胖你有理?你既然吃的時候不顧别人觀感,隻管自己胖,那你胖了後還在乎别人怎麼看你做什麼?你說我嫌棄你,沒錯,我是嫌棄你。但不是因為你胖,你瘦我也嫌棄。”
胖子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整個人都戛然而止。
我想着,難道我說得很過火嗎?難道他脆弱的心靈禁不住最後一根稻草了嗎?
想到此,我低頭看看地上的易拉罐,撿起來喝了一口。
然後我舉着易拉罐,開始思索跟一個胖子在一起是一種什麼體驗。
我當然不可能以身邊這個胖子作為幻象對象,我幻象也是幻象女生。
我想着一個沒有臉的胖胖的形象,然後我就笑了。
我壞笑着說:“其實跟胖人在一起也沒什麼不好。”
胖子像被解開定身穴道一樣,開口問:“什麼好處?”
“胸大啊。”
胖子呆滞狀态尚存地重複了一聲:“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