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重新被放下,她已經有點棄療了。“我一定跟你倆有仇。”
旁邊短發女問她:“誰倆?”
林雪文指指陳立,說:“他一個頂倆。”在場我們班的人全都笑起來,因為都知道陳立以前很胖,确實一個頂倆。
後來又玩了幾局,我輸了兩次。
一次大冒險學豬叫,我就吭吭幾聲,自覺學得非常像。好幾個人哈哈大笑,真不知道笑點怎麼這麼低。
第二次抽中了真心話,問:“初吻還在嗎?”
我說:“在。”
又引來幾聲狼嚎,有人還說争取今天就讓我不在。
陳立輸過一次,抽中真心話:“喜歡的人在現場嗎?”
他說:“在。”
幾個人目光看向我,還有三個不明覺厲地看看我,又看看林雪文。
之後就沒有再輸了,因為不玩了。
玩得時候總有人帶着個人恩怨,比如吳十一和張一凱,兩人同陣營就是豬隊友。
王京京總是被一個男生拯救。
有一局連續三遍王京京都被拯救成功,大家都說華佗在世。
那局結束,有個殺手興味地說:“三次殺的都是王京京。”然後看着那個神醫壞笑。
大家就都意味深長地“哇哦。”。
那個神醫男生很淡定地看着王京京。
王京京突然就她說不玩了,默默地退了場。
随着她一退,短發女也退了,緊接着大家就說那不玩了吧,都餓了。
于是散場。
有人洗菜,有人剁餡兒。有人焖飯,有人拆一次性餐具。
張一凱在支着的桌子上和面,揉面,揪出一個個面疙瘩來。
吳十一在他身邊拿着一個堪比A4紙卷成的小擀面杖,一下一下地擀餃子皮。
林雪文和我們班的一個女生坐在一邊,一人手裡一個小勺,等着餡兒調好了就一起包餃子。
我倚在沙發裡看電視,電視上正在播放一個武打老電影。
屏幕裡一個男人說:“你以一記華家回馬□□瞎了我的左眼。”
另一個男人說:“追風流星錘,燕南天。”
我的左眼忽然被人遮住。
“沒有左眼是什麼感覺?”陳立問。
我側過頭,脫離他的遮蔽。仰頭看一眼站在沙發後的他,問:“沒有雙眼是什麼感覺?”
陳立眨了一下他的雙眼。
我心想又沒說他,他眨什麼眼。
“你要刺瞎我嗎?”陳立問。
“已經瞎了。”我卻在說我。
陳立收回前伸的手。
“怎麼能這麼說?”他一邊嘀咕,一邊走開,來到挑菜的同學之中,拿起一頭蒜,默默開始扒蒜。
我們準備的吃食是餃子和火鍋,餃子一部分單獨煮,蘸蒜醬吃,一部分直接下進火鍋。
之所以選擇包餃子吃餃子,可能更近似于齊心合力坐手工,面和橡皮泥,本來就很像。這是我長期幫老媽包餃子所得來的心得體會,不過我的技能并沒有用在此地,其他人樣樣全能,完全無需我的發揮。
吃完後幾個人打麻将,幾個人聊八卦,幾個人無所事事。
有人漸漸離場,我也離開了。
陳立跟了上來,身後的門阖上,我們原地站了會兒,适應了昏暗的光線,然後開始下樓。
陳立沒有太大的聲音,沒有喚醒聲控燈,我們就着不明的光線踩着階梯。
“航航哥。”他在身後叫我。
“幹嘛?”我沒有回頭。
“你會有女朋友嗎?”
“會吧。”我随便地說。
“做你女朋友,一定會被你凍死吧?”他的聲音又低又輕。
“你說得是李兆吧?”我說。
陳立噗的笑出來。他改口:“做你的女朋友,一定很難受吧。”
“你又沒做過,你怎麼知道了?”
“也是。”
又下了一層樓梯,我問:“你難受嗎?”
“嗯?”陳立從未知情緒裡抽出來,大概回顧了一遍我們的對話内容,遲疑地問我,“你怎麼……這麼問?”
我停住腳步,轉身看他。
“想知道難不難受,你就自己做一下試試吧。”
他呆站在原地,眼睛一點點睜大,連嘴巴也微微張了起來。
他一定又在誘騙我吻他,我才不會上當。
我轉過身,三五步下了樓,快速來到樓底。
推開遲鈍的鐵門,迎接我的,不是大片的陽光,隻有和煦的光芒遍布四周。
擡頭看,并不見太陽。
太陽被高樓遮蔽,然而它的光芒,無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