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處，左靈又想到柳台烏，讓柳白苓盯自己盯得那麼緊，恨不得從自己身上扒出什麼來。
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麼可取之處。值得這些“大人物”如此關注。
忽而，左靈靈光乍現，魈娘子的話在腦中浮現。
心魔鑒！
左靈突然記起來了，在幫師尊收拾包袱時，無意中見到過此物。雖然隻是餘光瞥見一眼，但确确實實寫着心魔鑒。雖不知何物，但以師尊個性，随身攜帶的必非凡品。
思及此，左靈心中似乎了然了。
原來，是人就有着自己的心思啊。雖然知道聞人穆并非存有歹心之人，但想到有此緣由的可能，左靈還是不自覺扯出一個冷笑，搖了搖頭。又慶幸那隻是轉瞬即逝的一個場景，自己并未記在心上，反而未被墟者發現。
思索了一會，左靈下定決心般起身，并讓得羅子不必跟來，出了門徑直朝聞人穆的房間而去。
開門的是聞人淮葉，見左靈單獨一人來有些詫異，左靈側頭從聞人淮葉肩頭看去，瞥見正在換藥聞人穆，聞人穆也正好看過來。兩人目光交接，意味不明，暗流湧動。
左靈率先開口道：“我有事和聞人穆公子單獨商議。且此事不能讓其他人知曉。”
聞人淮葉面露難色，回頭見聞人穆點頭，便退出去幫忙掩上了門。
房外燈火通明，熱鬧非凡，室內卻陷入一時寂靜。
左靈不可聞地輕歎一聲，正色道：“我來隻為兩事，私事和公事。你要先聽哪個？”
聞人像是要把左靈看穿般盯着他的雙眼，左靈也毫不避諱，過了一陣，聞人穆輕聲道：“公事。”
左靈道：“我和得羅子去了魈娘子那一趟，得到暗夜浮市近期外人進出名冊，裡面有個名字……”
聞人穆神情凝重了起來，左靈接着道：“你我都熟悉，道非常。”
聞人穆略一思索，推測道：“兩個多月前道非常受命去暗夜浮市買通殺手，再由莊家主持，莊錦弦牽頭帶各家小輩去焦木沙城，明為曆練，其實是想把各家小輩一網打盡，奈何失敗。道非常炸死又暗中來訪鬼市，再買殺手，滅我玄清各掌令。”言及此處，聞人穆頓了頓，見左靈無意接話，便問道：“可是如此？”
左靈反問道：“你推想如此？”
“不止如此。”
左靈習慣性扯出一個笑，道：“哦，那是如何？”
聞人穆道：“一是本來如此，二是有心人讓我們以為如此。”
左靈來了興緻，挑眉問道：“怎說？”
“你在考我？你已有答案。”聞人穆道。
“本就與我無關，即是如此，那我們談下私事吧。”
聞人穆覺察到若不能現在把殺手之事弄清楚，以後怕是多生事端，便挽回道：“這事結局來得太過順利。一氣呵成，就像被有心人安排。如果真有幕後黑手，這局，從我們去焦木荒城起便開始布下了。”
“疑點在何處？”
“一來，幾次突圍行動中莊錦弦毫無保留，甚至帶頭和殺手正面對戰，不像是知情者。二來，交手時那些殺手對莊錦弦也毫不手軟，雖說莊家還莊錦瑟，虎毒不食子，莊星垂不至于如此。三來，沙漠行動失敗後不等風平浪靜，接着就對玄清出手，不合常理。倒像是急于告訴衆家自己線索，引人查探。你……意下如何？”
“與你所想無二，另有一點疑處。玄清好歹也是仙門世家，各掌令怎麼說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為何……”左靈遲疑了一會，見聞人穆面色如常，繼續道，“為何會被殺手……”
聞人穆神色複雜地看向左靈，遲疑了一會道：“鐘師叔和任師叔琴箫和鳴，世間能敵之人不多。但鐘師叔說，他們在除祟後，不知怎地靈力受阻，被殺手偷襲得逞。”
“對方是有備而來。”
“不錯。”
左靈想到，能讓高手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靈力被遏制，此人若不是術法已到出神入化境界，那隻能是藥理所緻。若是後者藥閣肯定脫不了幹系。
左靈看了一眼聞人穆，又琢磨起來，這點聞人穆肯定也能想到。
所以這才是他在一開始一定要帶上他和得羅子來暗夜浮市的原因？就為了從他們身上找出藥閣陷害的證據？
想到此處，左靈突然覺得之前的聞人穆種種不合理的行為都能解釋通了。
聞人穆見左靈沉默不語，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在盤算什麼，但現下我有一計，可釣出幕後之人。”
“你知道幕後之人？”
“與你想的一樣。”
“即使這樣，還這麼信我？”
“至少在除奸衛道這事上，我們同路。”
……
聞人淮葉在走廊等待之際，柳白苓路過，遂問道：“淮葉公子不在房内照顧穆公子？”
聞人淮葉想起左靈告知的不可讓他人知曉他找聞人穆一事，便轉口道：“穆師兄剛換完藥睡下了，我便出來走走。柳大小姐傷勢如何了？”
“無礙。”
“那柳大小姐好好休息，淮葉不打擾了。”說罷聞人淮葉轉身便想離開，柳白苓叫住了他，問道：“剛是否左靈和得羅子回來了？”
“是。”
“有何消息？”
聞人淮葉遲疑一陣，道：“左兄弟說之後再做商議，估計事情況比較複雜。柳大小姐不必擔心，相信很快能水落石出。”
“如此便好。”
聞人淮葉剛想道謝，便聽得屋内碗碟摔碎的聲音，接着是桌椅傾翻之聲，心道不妙，聞人淮葉沖進了屋内，柳白苓随後跟上。
進屋後隻見聞人穆用劍将左靈逼到牆角，表情怒不可遏，厲聲問道：“你别逼我，以為我真不敢對你下手嗎？”
劍鋒擦過脖頸，拉出一絲血珠，左靈毫不在意，挑釁道：“你有膽在這就殺了我，以祭你穆家二十多條在天亡靈，若是沒膽，以後陽光道獨木橋，你我各走一邊，老死不相往來，凡你所到之處我皆退避！”
“犯下如此大錯還不知悔改？冥頑不靈！”
“怎樣？你我之間私事難道還想讓天下人知曉？要我當着仙門衆家以死謝罪？笑話！我命由我不由你，你要做得聖光普照的仁義大俠，就幹幹脆脆放我走！要是做不得，就在此處了斷！猶猶豫豫磨磨唧唧像個什麼樣。”
聞人穆額角青筋暴起，怒目切齒，握劍的手緊了又緊，一字一句道：“你在逼我！？”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已經給了你選擇。”
“你！……”聞人穆的劍又深入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