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穆猶豫半響，道：“你這功夫應該不是跟着東郭前輩學的吧？”

“你又從羅子那聽聞了什麼？”

“白衣之人，如谪仙臨世。”

意外的神色在左靈臉上一閃而過，未等他開口，聞人穆接着道：“不是羅子兄，是在心迷宮時，我，我看到了……”

左靈徹底愣住了。聞人穆挪得近了些，鄭重又帶些不忍地問：“天資有缺，空有大願，力所不及，這是……他說的嗎？”

見左靈依舊沉默，聞人穆柔聲道：“我不覺得。這樣一個驚才絕豔，智周萬物的人，怎麼會天資有缺。無論你有任何心願，我都願意做你同行之人。”

左靈睫毛顫了顫，琥珀色雙眸盯着聞人穆半天，然後低下頭，道：“他是我師尊。在我流浪街頭時收留了我。”

“流浪？”

“是啊，父母早早去世了，我流浪了許久許久，才遇到他。我天真地以為那是我的光，尋着這個方向，我就能……我就能……可惜，老天總是愛和我開玩笑。”

聞人穆第一次聽到左靈早年經曆，驚訝之餘更多的是心疼，他小心翼翼地問：“他，對你不好嗎？”

左靈緩緩地搖了搖頭，聲音輕得如同風中柳絮：“很好，他和東郭子都對我很好，是我的問題。我……”欲言又止，左靈的頭愈發低垂下去，雙手緊緊攥成拳頭，身體不受控地微微顫抖着，接着帶着自嘲顫音道：“我……後來才知曉，我這體質天生便結不了丹，所謂修真之路，所謂護世大願，于我而言，不過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夢罷了。”

聞人穆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他下意識地張開雙臂，想要将左靈緊緊擁入懷中，遲疑片刻，那即将落下的雙臂在半空中戛然而止，轉而輕輕撫去了左靈臉上的淚痕。

早已已淚流滿面，左靈卻渾然不覺。

“怎會，這條路，我們一起。”

他呆呆地看着聞人穆，今夜注定不眠。

第四天傍晚，聞人穆收到獨歸遠的傳音，告訴了他東郭子在後山一處偏院中。聞人穆隔着房門把消息告訴了左靈，不多會，左靈頂着兩個黑眼圈開門，道：“今晚就去看看。”

“你确定不需要再休息下嗎？”

“柳台烏這人捉摸不定，得趕緊行動。”

是夜，兩人一身黑摸進了東陽藥閣，左靈憑着對藥閣熟悉，很快來到了那處偏院。路上聞人穆還是不放心地勸道：“前方危險未知，要不你留在此地，我進去看看？”

左靈看了他一眼，不容置疑地道：“我是一定要去。”說罷，飛身上了牆檐。

聞人穆跟了上去。

從上往下看，院子各角落三三兩兩站着些護衛，時不時來回走動巡邏。

左靈挑了個後院角落，未等聞人穆行動，迅速撒了把藥粉，兩個護衛應聲倒地。然後他輕輕掠地，在藥架的掩護下，從後窗摸了進去。

聞人穆緊跟着他，一套行雲流水動作，也進了屋内。

隻見屋内一人，穿着粗衣麻布，不修邊幅。頭發用木簪随意地挽了個發髻。此刻正在桌上手杵着額頭打盹。

左靈上去直接把人拍醒了，東郭子睜眼看見左靈，欲張大嘴巴驚呼，被左靈一把捂住。

東郭子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左靈放開了手，東郭子喘了口氣，反手在左靈額頭迅速輕敲了下，壓低聲音道：“這才剛見面你就要捂死師傅，長大了啊，都開始沒大沒小了。”

左靈急忙拉起東郭子，道：“長話短說，老頭你也……”

又是一記爆栗，“叫師傅。”

“是是是，師傅。你也察覺到柳台烏這人不對勁了。當下他四處打壓、妄圖覆滅各仙門世家。情況緊急，我們先帶你出去，詳細情況之後再說。”

聞人穆推窗查看情況，左靈拉着東郭子就要走，看到眼前的聞人穆，突然感覺哪裡不對。他瞬間轉身，欲把藥粉灑出，哪知身後之人更為敏捷，率先飛出一掌。左靈一口鮮血吐出，身形踉跄，連連倒退，直直撞在了聞人穆身上。

聞人穆立馬扶住左靈，左靈咬牙道：“走！是計。”

聞人穆抽出無念，帶左靈飛身躍出窗台，突然，一張巨大的縛仙網籠罩而下，将兩人緊緊困于網下。

“東郭子”走了出來，卻發出道非常的聲音：“你這小子機靈，動作說話習慣我都已經僞裝得這麼像了，你居然還能識破。确實留你不得。”

左靈不語，隻惡狠狠地盯着對方。

聞人穆緊了緊手中的劍。

道非常撕下面皮，道：“想知道東郭子在哪？你們隻能去閻王爺那裡問問了！”

說罷，一劍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