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穆見此情形,毫不猶豫地疾步上前,護在左靈身前。柳台烏緩緩踱步靠近,臉上依舊挂着和善的笑容,溫聲勸解道:“穆賢侄,别來無恙啊。你向來是玄清門中聲名遠揚、如皎皎明月般的君子,怎的如今卻護着我藥閣的叛徒?”
聞人穆禮貌性地扯出一個笑,道:“柳閣主,您這話從何說起?”
柳台烏雙手抱于胸前,不緊不慢地說道:“此人名叫左靈,自焦木沙城歸來後,我詢問他受傷之事,他卻總是顧左右而言他,閃爍其詞。之後更是直接逃離藥閣,這怎能不讓人心生疑慮?”
聞人穆剛要開口反駁,話還未出口,左靈便搶先一步上前,打斷了他,微微挑眉,冷冷問道:“柳閣主,你說被沾染了邪祟之血的劍刺傷卻未見感染之事,可有确鑿證據?我記得當初您可并未跟随我們一同前往焦木沙城啊。再者說,即便我未曾感染,這與當下的疫情又有何關系?”
柳台烏依舊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緩緩說道:“我确實不曾親見,隻是聽聞而已。這鬼鼠可怖模樣與當下患病之人極其相似,你竟然對此免疫,真不怪我多想啊。”
左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滿是不屑,道:“我們在焦木沙城斬殺鬼鼠後,立馬遭遇殺手。當時除了我和得羅子這兩個藥閣之人,僅有寥寥幾名世家子弟僥幸逃出。敢問柳閣主,您這所謂的‘聽聞’是從何處而來?是姜氏兄弟告知,還是莊錦弦透露?可有真憑實據、人證物證?”
姜驚癸撇了一眼,冷哼一聲道:“我可不曾聽聞那兩小子把這事告知外人。”
坐在角落至今一言不發,幾乎要被遺忘的莊星垂,默默插了一句:“錦弦未曾提及此事。”
柳台烏面色微微一變,瞬間恢複鎮定,道:“我本隻是心存疑惑,可你在我詢問之後便倉皇逃離,這實在不得不讓人疑惑啊。”
此言一出,周圍人群中便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對啊對啊,要是心裡沒鬼,怎麼會叛逃藥閣!”
另一人緊接着附和:“就是就是,瞧他這模樣,長得就一副邪樣!”
聞人穆壓制怒意,厲聲道:“凡事皆講證據,柳閣主,即便您身為藥閣一門之主,位高權重,也斷不能如此毫無證據,含血噴人吧。”
柳台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不緊不慢地說道:“我這門生倒是生得一張巧嘴,伶牙俐齒得很呐。穆賢侄,莫不是被他花言巧語蠱惑了心智?且說這疫病,怎的他一到玄清,便如燎原之火般爆發開來?”
聞人穆斬釘截鐵地回道:“我與他抵達滄瀾之巅腳下的莫舸鎮之前,便已聽聞疫病肆虐、四處蔓延的消息。此事與他毫無關聯!”
柳台烏雙眼微微眯起,煞有介事地問道:“哦,你同他?如此說來,他叛逃藥閣之後,竟一直與你形影不離、相伴左右?”
此言一出,周圍人群又炸開了鍋,各種議論聲此起彼伏。有人滿臉惋惜,長歎一聲道:“唉,必是被那家夥花言巧語哄騙了。可憐這玄清派的高嶺之花啊。”
也有人滿臉懷疑,陰陽怪氣地接話道:“我看未必,說不定他倆本就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呢!”
還有人一臉難以置信,道:“玄清派向來清正,不至于如此吧。聞人穆可是世家子弟中的楷模啊,怎會做出這等糊塗事?”
聞人穆面色冷峻,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劍。他目光直直地盯着柳台烏,沉聲道:“柳閣主既無法拿出确鑿證據,又何必在此處搬弄是非?這般行徑,實在有失您一閣之主的風範。若您再無其他要事,晚輩便先行告退了。”
言罷,他伸手拉住左靈的衣袖,轉身便欲離去。柳桑等人見狀,迅速圍了上來,将他們二人團團堵住。
左靈心中暗叫不好,他深知這些人雖非聞人穆的對手,但此刻若聞人穆出手,卻正好落入了柳台烏的圈套之中,屆時定會落人口實。
就在一觸即發之際,一柄散發着凜冽寒意的劍,如一道閃電般橫亘在柳桑等人胸前。劍雖未出鞘,但其身散發的幽冷的氣息,仿佛能将周圍的空氣凍結。衆人擡眼望去,隻見獨歸遠面色嚴峻如霜,他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卻讓柳桑等人不敢輕舉妄動。
柳台烏緩緩踱步至左靈身旁,目光在左靈身上來回打量,而後徐徐開口:“玄清向來以正道自居,犯不着為了這麼一個人,與天下衆家為敵。還望聞人賢侄三思。”
姜驚癸聽聞此言,立刻站了出來,大聲反駁道:“什麼衆家衆家的,我姜家可從未有過這般說法!柳閣主可莫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莊星垂用茶蓋在茶湯上方悠然劃動了幾下,默不作聲。
柳台烏不以為意,目光依舊停留在左靈身上,話鋒一轉道:“再者,諸位且看此人樣貌如何?”
人群中有人小聲嘀咕:“雖瞧着有幾分狼狽,但面容倒也算清秀。”
另一人立刻嗤笑一聲,大聲道:“這都什麼時候了,是讓你誇人的時候嗎?要我說啊,瞧這模樣,長得就是一副陰柔小人感。”
又有一人皺着眉頭,仔細端詳着左靈,疑惑道:“這長相,還有這瞳色,似乎與咱們大暔這邊的人不太一樣啊。”
這話一出,有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這模樣、這特征,好像是烏牧那邊的人!錯不了,就是烏牧人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