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瞬間變了變,接着就聽到赫羿對着那空處這麼說:“那麼,可以告訴我你跟着向小姐的原因嗎?”
白清斂眸,蒼白的手指輕撫窩在自己前臂上的小白球,不語。
幾個呼吸的時間過去了,見它完全沒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赫羿隻得默默摸了摸鼻子。
向梓瑜頭一次感覺到時間是如此漫長,短短的十幾秒的時間仿佛像過了十幾分鐘。
看見赫羿有所動作時,她立即急切地問:“它說了什麼?”
搖頭,“它似乎不願意回答。”赫羿也覺得無奈。
向梓瑜突然就有些煩躁起來,“沒有辦法嗎?”口氣略差,因為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再讓這東西跟着自己,“多少錢都無所謂,我希望赫先生能解決掉它。”
這話可不能當做沒聽見。
白清瞬間黑了臉,本來一臉惬意的白吟也炸毛了,沖向梓瑜發出不善的低吼。
一旁的赫羿皺起眉頭,眼中帶着不同意,對上向梓瑜的目光表情嚴肅地道:“恕我直言,向小姐,我不能幫您解決掉它。”
向梓瑜沉了臉,“為什麼?”
“因為,它們曾經是人。若非對人世留有迷戀,它們是不會停留在此的,而我的職責,便是幫助它們完成心願,渡往彼岸,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輕易消滅它們的。”赫羿态度堅定。對生命和逝者懷有敬畏是他的師傅教他的第一件事,當初師傅會選中他,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他始終保有一顆悲憫之心。渡人如渡己,像他們這樣修習道術的天師更要以救度危苦,心懷衆生為己任。
這番話令白清訝然。第一次對赫羿投以了正視,心中不禁對這位年輕也有些本事的天師多了分好感。
曾經是人。
這句話猶如驚雷在向梓瑜耳邊炸響,她想起午後那宛如夢境般的一幕,那黑裙女子年紀似乎不大,還這麼年輕,卻已經化作孤魂野鬼,她的人生該有多少遺憾?人是具備痛覺的生物,就連一般的傷口都會覺得痛,那麼,足以緻命的疼痛該有多痛?哪怕那種感覺隻有一瞬間。變成鬼後,沒有人能看到,感覺到,再也碰觸不到至親摯愛的感覺又該有多麼孤獨與痛苦?
……而她說了“解決掉它”,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或許能算是二次傷害它。
向梓瑜沉默了,為自己剛才的沖動有了一絲愧疚。
揉了揉太陽穴,她輕歎了口氣,“抱歉,赫先生,是我太沖動了,最近發生的一切都讓我焦躁不安,情緒一時沒控制好。”說完,她轉頭看向空無一人的沙發,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
如果白清此時用了讀心術或者附身,一定會說:妹子你想多了!
然而并沒有,所以正在不爽中的白清将向梓瑜的動作看在眼裡後,很不淑女地翻了一個白眼。
好心沒好報!真是哔了狗了!
白清自認自己不是個爛好人,沒必要也不屑拿熱臉去貼人家冷臀,于是白清果斷地決定不再管向梓瑜的事了。
起身,準備穿越沙發後的牆壁離開。
“等等!”
出聲阻止的是赫羿。
回頭,一個不解的眼神。
“那、那個……”赫羿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多年驅鬼的經驗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位并不好惹,可以的話他還真不想得罪對方,不過他的顧客也一樣不是好惹的,進退兩難,赫羿不免有些頭大。
見赫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又掃了眼旁邊垂眸不知在想什麼的向梓瑜,白清默了一會,緩緩回身,望着赫羿幽幽地道:“麻煩你把我接下來說的事轉述給她。”
赫羿聞言一愣,随即點頭,“沒問題。”
這一次向梓瑜沒有再情緒失控。她動作優雅,慢條斯理地端起面前的紅茶輕啜了口,細細品味着彌漫在唇齒間的濃郁茶香,心中不由得贊歎這是好茶。
“向小姐。”赫羿表情有些凝重,“是這樣的……”
赫羿對向梓瑜重複了一遍剛才白清所說的話。
聽完,向梓瑜面露訝異之色,“你是說,它在保護我?”
赫羿點頭,“從它所言看來,似乎是這樣的。”
一陣無言的沉默後。
“那,它呢?”
向梓瑜問。
“…已經走了。”
赫羿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