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直起身,身體下/部/分甚至隐隐有着擡頭的趨勢,他重重的喘着氣,急不可耐地扯着皮帶,準備好好享用這個不小心落入他手的獵物。
可惜今天的他并不幸運。
男子身側的牆突然伸出一隻手臂,精準的扣住了他的脖子。
他瞬間瞪大雙眼,驚懼滿溢而出。不是男子不想出聲,而是他發現,自己出不了聲。
接着一張臉出現在牆面上。
青灰的膚色,空無一物的眼眶,被針線縫合的嘴誇張的咧着。
男子嘴巴開開,從喉嚨裡發出幾個無意義的音節,而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鬼臉“啧”了一聲,将男子宛如破布一般扔了出去。
身子穿牆而出,黑色的衣裙像是這片陰暗的延伸物。
白清淡淡的掃過衣物沾滿污漬失去意識的女子,目光定在另一處的黑暗。
“叫我來就為了看這種沒有意義的鬧劇?”聲音冷冽。
很明顯的,白清不怎麼高興。
蒼老嘶啞的詭笑從黑暗中傳出,地面緊接着冒出一團黑影。
“白清大人一如既往的喜歡多管閑事啊。”
“您也是一如既往的惡趣味。說吧,找我有什麼事?”白清輕薄的笑起來,眼中卻并無笑意。
“還真是不讨人喜歡。”黑影陰笑,“一筆交易。你幫我完成一件事,我替你吊着那個人類。”
白清的一舉一動逃不過注意她的有心人的眼。
“我憑什麼相信?”倚牆,雙手環胸,白清一臉的似笑非笑。
眼前這東西不過是個傳話傀儡,背後的操縱人白清認識,是個相當危險的存在,喜怒無常,陰晴不定,過去白清和它有過幾次交流,但相處得并不太好,因此對它也多了幾分戒心。
“不就是一個人類,就算死了,隻要有主人的秘術……”
啪!
黑影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白清的一個意念給打散了。
她就知道對方沒安好心。把已死之人複活?虧對方想得出,變成活死人和死人有何區别?
就在這時,失去意識的女子悠悠轉醒了。
她晃着身子坐起來,神情茫然,接着像是察覺到不對勁,低下了頭,當她看見被褪至膝蓋處的貼身衣物時,臉色瞬間煞白,慌亂的察看自己的身體,在不小心瞥見不遠處倒卧的男人時,變得更加無措害怕,淚水順着美麗的面容滑落而下。
然後,她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抹不同于周遭環境的黑色。
“是、是你救了我?”女子聲音顫抖。
目光偏移,白清輕輕點頭。
仔細感覺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不适後,女子低聲啜泣起來,“謝謝你,謝謝你…”
“你可以抱抱我嗎?”哭了一小會,女子淚眼汪汪的對白清這麼說道。
一個美女哭得梨花帶雨的,總會讓人有心疼的感覺。
可白清卻是黑着一張臉,無動于衷,“您的戲演完了嗎?”
“咦,小白清真不配合。”
同一個人,不同聲音,不同語調,不同表情,不同氣質,與前一秒哭得可憐兮兮的女子判若兩人。
“她”朝白清抛了一個媚眼,笑得肆意而又危險。
啧,麻煩!
這個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幾分鐘前想與白清進行交易的那個傀儡的幕後操控者。
“您身上的味道我就是在五百米外都能聞到。”白清微挑唇角僵硬地道。
一股子腐朽的氣息。
“人家有這麼臭嗎?”“她”煞有其事的擡起手臂嗅了嗅自己的味道。
眼角抽了抽,白清滿頭黑線,“偉大的巫師阿克萊大人,請問您到底有何貴幹?”
阿克萊露出一個無害的單純笑容,“來找你玩啊,我親愛的小白清。”
白清額角的青筋隐隐的跳了下,“您知道我不喜歡廢話。”
“好嘛。”阿克萊攤手,一臉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我想找一個東西,但是這裡穢氣太重,我的鼻子都失靈了,而且我人生地不熟的,最重要的是,我還有事要忙。”言外之意就是我需要一個跑腿的。
“……什麼東西?”白清忍住想毆打她的沖動。
偏偏在她現在有事做的時候來搞事情!
“哦,也不是什麼稀有之物,就是需要體内流淌真紅之血的人的心髒而已。”阿克萊笑嘻嘻地說,神情自然得像是在談論中餐的菜色。
白清沉下臉,眸光深邃的看着阿克萊。
阿克萊把玩着頭發,依舊面帶笑容,“你肯定知道的,親愛的白清,來,告訴我,擁有真紅之血的人在哪?哦,作為交換,在你保護的那個女性人類遇到危險時我能出手救她一次。”
真紅乃是對巫師後裔的稱呼。
早在十二世紀前,就已有巫師出現在西方社會中,某方面來說,巫師算是魔法師的分支,另類的神使,卻因向往黑暗而被視為異端。巫師的任職者大多是女性,由于善惡兼具,又身負神力,巫師自古以來就被人們畏懼,更與邪惡畫上等号。
中世紀時,在天主教的影響下,西方社會曾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獵巫行動,無數的巫師葬身于火海之中或死于利箭和斷頭台之下,那次的大清掃讓巫師這個職業近乎滅絕,僥幸存活下來的巫師都将自己埋入更深的黑暗裡。
阿克萊正是那次大清掃事件平息後的數年裡誕生下的孩子,而且還是擁有百年難得一見天賦的女巫,造詣非凡,在巫師中頗具權威,也是極少數能存活至今的真正巫師之一。
然而阿克萊這人性格乖張孤僻,行事詭異無常,常年待在自己的領地裡,少與外界接觸,除了潛心鑽研巫術之外似乎沒有其他事能吸引她的注意。
毋庸置疑的,這次出來也是為了尋找巫術所需材料。
白清遲疑了許久,然後手掌朝上,掌中凝出一顆小小的藍色光球,像是有着自我意識一般,光球緩緩飄至阿克萊跟前。
“它會帶你過去。”白清笑得冷漠。
“那麼交易成立。”阿克萊點了點頭,合上眼,口中流瀉出一連串的咒文,每一個音節都帶着不可思議的古老力量,引起周身的空氣微微震蕩,在最後一個音節落下時,阿克萊的周身猛然爆發出一陣刺眼的白光。
“誓約成立。”
空靈的話語擴散在空氣中。
待視野恢複正常時,白清的面前早已沒了巫師的身影,而倒卧在不遠處的男子也已經失去了聲息。
冒犯巫師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白清隻是漠然的瞥了一眼,随即身形消融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