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隻有一瞬,白清全神貫注的疾馳過腦海中計劃好的路線。
然後,狠狠撞進了那個正跪倒在地的神職者身上。
被威壓制住的弱勢神職者再好附身不過來了,白清毫不費力的占據了對方的身體,開始掃視大腦中的記憶。
退出,白清照着對方腦中的記憶就要操縱控制台,然而,一隻手擒住了她的肩膀。
白清一個激靈,反射性的釋出了雷電,身後之人反應也十分靈敏,頃刻就松開了手。
回首看去,阻止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似乎沒有受到威壓影響的威廉。
“離完全融合還差點,可不能讓你壞了好事。”威廉笑着甩了甩有些麻痹了的右手。
白清定定地防備着他,不語。
威廉無害的笑了下,“你放心,我暫時不會傷害你。你的力量和一般的魔鬼不同,很純粹,我對此也有些好奇。”
沉默了片刻,“……是誰告訴你的?”白清問。
“請原諒,我的友人并不願意透露他的姓名。”威廉略帶歉意地說,旋即話鋒一轉,“你有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嗎?”
對于威廉不明所以的疑問,白清怔了一瞬,遲疑着點了下頭。
威廉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接着自言自語起來:“對我來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我的弟弟更加重要。我為了讓我們過上好日子,拼了命的掙錢,不論是偷搶還是撿垃圾都做過,而我的弟弟在我的保護下毫無陰影的長成了一個既陽光又燦爛的人。”
說着,他低頭看向張開的手掌,“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我們有幸入了教會的眼,直接被收養,我本以為那是美好生活的開端,卻沒想到,這是另一個地獄。”
回憶着過去,威廉的笑容逐漸陰暗起來,“被教會收留的孩子看似比其他孩子光彩,但實際上……除了聖子聖女外,大家都已不是清白之身了,職階越高的人越有權利選擇,教宗偏愛娈童在神職者中更是人盡皆知的事。”
白清默然,從遭遇上來說,她是挺同情對方的,不過……威廉告訴她這些不可見光的秘聞是什麼意思?
威廉繼續訴說他的過往:“我也曾試着傾聽神的聲音,渴望得到解脫,然而最後還是失敗了,仇恨緊緊糾纏着我,使我不得安甯,于是我開始痛恨一切,包括我的弟弟。我漸漸嫉妒起他,命運使我們相依為命,但墜入地獄的卻隻有我,這不公平。”
白清擰眉看他,威廉長歪是情有可原,那徐禮……
大概發現了白清的疑惑,威廉淡淡地說道:“彼得那種穿衣習慣是我故意養出來的。”
……真是親哥。
“這算是報複吧,報複他将我一人留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威廉垂眸低語,神色有些木然,“我原沒用打算對彼得做更多的事的,但是……不知道從何時起,他的身邊多了别人,而他,不僅接納了對方,還動了從我身邊逃離的念頭!”
“他是一個人,然後才是你的弟弟,你沒有束縛他的權利。”白清沉靜道。
“不可能!”威廉猛地擡首吼道,“我付出了一切,他怎麼可以棄我不顧?!”激動的前進了幾步。
見威廉情緒有些失控,白清下意識地和對方拉開距離。
失态不過數秒,威廉很快就收斂了情緒,面上又是溫和之色,“我提出‘降神計劃’的原因很簡單,一是報複深深傷害着我的世界,二是懲罰我那個不乖的弟弟。最初我本是打算自己成為‘容器’的,我有自信駕馭那股力量,但後來我發現,比起後天打造成容器的我,先天就有容器之能的彼得能更好的融合力量,可彼得的意志太過薄弱,他一定會被力量反操縱。”
“不過……我認為操縱一個神會比自己成為神要來得更加有趣,不是嗎?”
這話剛說完,威廉就感覺到一股灼熱朝自己撲來,滞了下就閃躲開來。
“閑聊就到這吧,你的苦衷和過往說實話我全無興趣,也沒有聽完的打算,真想訴苦的話還是找你弟弟吧。”話落,白清接着攻去。
“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和你說起這些。”邊躲避攻擊,威廉邊溫聲說着,并不介意白清突然的襲擊,“也許是你的力量給我一種奇異的安心感。”接着跳開一段距離,“這種感覺我從未有過,即便是身為聖子的彼得也不具備。”
“……我該謝謝你嗎?”白清扯了下嘴角,意識傳音:「小吟!」
「(≧O≦)〃嗷!」收到指令的白吟毫無猶豫的解除了隐身,遵從白清先前的指令,俯沖直向“徐禮”的後背撞去。還沒有完全恢複的“徐禮”沒有多加防備就挨了這擊,頃刻就從半空中摔落至平台下。
威壓随之解除。
這一瞬間,沒有了絆腳石阻礙的尹宙和凱也迅速的擺脫了敵人一同沖向了威廉。
腹背受敵,但威廉的神情依舊鎮定,他接下了朝他而來的攻擊,然後有些狼狽的一一反擊了回去。
尹宙的銀槍對準了他,“到此為止了。”暗暗對白清使了個眼神。
凱掃了威廉一眼,接着甩飛試圖靠近的神職者。
白清會意,開始埋頭調整控制台數據,那廂白吟也飛了回來,圍繞在白清身邊保護着她。
威廉拍了拍衣上的灰塵,從容淡笑:“可别太小看我了。”
“我從未小看過你。”尹宙望着他,“你是教會的明日之星,萬人景仰的主教,更是阿禮重視的兄長,不論是從實力還是其他各個方面來看,你都足夠優秀,沒有人敢小瞧你。”
“作為教會的一員,曾經我也敬仰過你,若沒有聖子出現,我想你會是我選擇跟随的人。”
低笑了聲,威廉勾着嘴角接過尹宙的話,“我的弟弟确實擁有讓人甘願追随的本質。”
回想初遇場景的尹宙微一晃神,沉聲道:“聖子如同陽光,久處黑暗之中的人很容易就能捕捉到這縷光芒。”
“我想你明白的,斯克,仰賴這縷陽光生存的人,在發現陽光就要消失時的心理。”威廉笑道,“你和我是同類人。為了抓緊手中的光明,我們能不惜一切代價。”
“不,我們是不同的。”尹宙搖頭否定,“我絕不會做出傷害聖子的事。”
威廉不置可否,右掌攤開朝上,白光在掌心凝聚,“想得到什麼就要付出相對的代價,這是世間的法則,斯克。”
尹宙面容肅穆的掏出另一把銀槍,“法則?那與我無關,這世間沒有人能傷害聖子,如果有,那便由我消滅。”
兩道殘影閃過,場中頓時激蕩出一圈圈的沖擊波。而就在此時,“徐禮”也重新飛至台上,他身後純白無瑕的羽翼竟有一半變成了黑色,體形較之先前也大了幾分,金瞳隐隐閃着紅芒,他朝先前襲擊他的白吟發出憤怒的低吼,進而發動了攻擊,白吟振翅迎面而上。
壓迫力的減弱使得兩方都有人恢複行動,幾番波折下,衆人都已是傷痕累累,然而為了各自的信仰,他們不管不顧的再次争鬥起來。
大概是見平台上的威脅漸小,隐匿于後方的吸血鬼們也忽地現形就要沖入場中,不過他們的漁翁還沒做成,就被突如其來的狼人阻攔了。
狼人質問吸血鬼為何背棄盟約,而天性高傲的吸血鬼即使這時反應過來自己被人設計了也不會多加解釋,何況它們本來就瞧不上被它們視為低等物種的狼人,當下隻是冷聲嘲諷對方。
吸血鬼的目中無人激怒了狼人,對方既然無情無義,那就算是同歸于盡,它們也不會讓吸血鬼得到一丁點好處。
滿是不屑的吸血鬼自滿的認為它們很快就能撂倒狼人,但沒過一會兒,它們就發現自己踢到鐵闆了。狼人常以數量壓制敵人,個體實力不弱但不如吸血鬼,這是固有觀念,然而其他種族不知道的是,在上一次的大清剿之後,幸存的狼人開始思考起如何使自身變得更加強大。族中的長老們不惜代價研究了數百年後,終于發現了一種隐于狼人血脈内,能夠瞬間強化身體的能力,它們将之命名為——狂化。
并不是所有的狼人都能激活狂化能力,能激活且運用自如的更是少之又少,狼人為了徹底掌控這個力量,犧牲的族人數以千計。而用大量的犧牲換來的,是實力突飛猛進的精英,這是第一次,狼人将“狂化”能力完全暴露在外人面前。
——兩側的混戰暫且影響不了專注控制台的白清。
高度集中的她額上和背上都滲出薄汗,反轉操作比她想象的還要困難,即使有了這名神職者的記憶仍是艱難萬分。這些符号排列幾乎是每秒都在變化,每一次變化都是新的反轉模式,毫無規律可循,她必須随着系統更新實時反轉,反應時間還不能超過三秒,一旦超過就是前功盡棄,又得重頭操作,而且反轉功能隻有三次有限機會,全部失敗就會導緻控制台封鎖,隻有教宗有權限解除。
白清已經用掉了兩次機會了,可有了前兩次的失敗,白清對符号已經比較熟悉了,操作起來也順手許多,隻要注意符号的變化,思考時間把握在兩秒就好。
在大夥兒的保護和拖延下,白清終于按下了最後一個按鍵。
這一刻,尚在與白吟纏鬥的“徐禮”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不動了,數秒後,他的身上突然釋出了強大的能量,能量光柱直沖天際,穿破了天花闆,也打破了充斥整個空間的幻術。
巨大的響聲止住了現場的争鬥,不多時,一點光亮出現在光柱之中。
是菱晶!
在發現菱晶再次出現後,場中開始出現了異動,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顆充盈着龐大能量的小小晶體上。
光柱消失後就是機會——
在場對這份抱有心思之人以及意欲消滅紛争源頭之人不約而同的想到。
菱晶離體後,徐禮恢複了原狀,失去意識的他直直從空中落下。
尹宙幾乎是在瞬間就沖了出去,手疾眼快的接住了人。
威廉隻看了他們一眼,随即又把視線放在菱晶上。
光芒漸漸漸消散,衆人蠢蠢欲動着,都做好了搶奪的準備。
五、四、三、二……一。
光柱消失的刹那,幾方人朝菱晶疾掠而去,然而,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一顆小球忽地出現在菱晶旁邊,緊接着,一道光圈攻擊了所有靠近的人,衆人一時不防挨了攻擊,也就在這一瞬,一隻突兀出現的手伸向了菱晶。
就在手的主人為自己即将到手的東西而興奮時,冷冷的女音從另一側傳來。
“這可不是你的東西,斯汀。”
見自己的隐身被識破,斯汀也落落大方的解除了術法,執拗道:“我非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