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對這隻命不久矣的黑貓不光有同情,還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悲憫,所以才一心想救它。
“真的救不了它嗎?”少女輕聲呢喃着問。
靈識看了看她,又瞧了瞧黑貓,心思頓起,于是原本勸導的話語變成了勸誘:【要救它也可以,可隻憑你目前的力量是無法壓制住它體内的邪物的……如果能和我契約,倒是有一線機會。】
“好。”
【當然如果你還是不願……嗯?】靈識愣了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你答應了?】
“嗯。”少女輕輕點頭。
壓根沒有料到少女會答應得這如此幹脆,靈識一時之間有些心情複雜。
它之前好說歹說少女都不肯點頭答應和自己簽下契約,現下居然為了救一隻貓同意了?
靈識滿心不解,一邊不滿地嘀嘀咕咕着,一邊猛地撞入少女的眉心處。
融進的那一瞬間,淡淡螢光籠罩住少女,黑色長發似是施了魔法一般轉為銀灰色。
她唇角下壓,眉頭緊皺,神情滿是痛苦之色,忍不住跪倒在地。
筋肉骨頭傳來陣陣難捱的劇痛和癢意,像是被人狠狠打斷又重新黏合起來。在料峭的冬日裡,她的後背竟冒出了薄薄一層汗水。
少女不由得大口吸氣,試圖借此緩解疼痛。
涼氣進入灼痛的肺腑的刹那,她才遲鈍地覺察到自己還活着。
不知過去多久,這股令人幾近暈厥的痛楚終于平息了下去。
少女動作緩慢地爬起來,四肢的疲軟讓她險些栽倒,掌心撐住地面時蹭破了些皮,滲出絲絲鮮血。
她卻面不改色,也不顧自己滿頭的汗水,徑直轉向黑貓所在的方向,兩手懸空置于其身體之上,星星點點的光芒自雙掌溢出,轉眼便落在黑貓傷痕累累的小小身軀上,繼而如同先前的靈識一般融入黑貓體内。
明明沒有靈識指導,可莫名地,少女知道該如何做。
黑貓表面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處理完那些看着可怖的傷口之後,少女吐出一口氣,以指尖為筆,緩慢而認真地在黑貓身上虛虛畫了一個陣法。
随着最後一筆完成,陣法頃刻間綻出微弱的光,随後漸漸隐沒在黑貓的毛皮上。
做完這一切,少女才脫力地跪坐在地上,本就沒什麼血色的面容更顯蒼白。
那個法陣看似簡單,實際上每一筆都耗費她大量的靈力和精神力。她一個沒怎麼正式學過陣法的外行人,第一次便能完整畫完整個法陣已經稱得上是天賦異禀了。
【你有成為修煉者的天賦。】圍觀半晌的靈識肯定地道。
它不過與少女略微共享了一些知識,連交談都沒有,少女便能憑此畫出一個完整的陣法來。要知道陣法可是修煉術法裡頗具難度和門檻的一門,沒有一定的時間打下基礎是難以繪出完整的陣法的。
對靈識的誇贊無動于衷,少女垂眸盯着仍是沒有動靜的黑貓低聲詢問:“這樣就好了嗎?”
靈識借由少女的視野懶懶地瞥了一眼黑貓,說:【唔,命是保住了,體内的邪物也被你設下的陣法封印住了,不過你到底是個新手,這還是最簡單的封印陣法,封印能維持多長時間是個未知數,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聞言,少女微微颔首。
她已經盡力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并不會因此覺得遺憾或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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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女的悉心照顧下,黑貓漸漸好了起來。
最開始它很害怕,畢竟曾遭受過人類的虐待,陰影猶在。可随着時間的推移,它慢慢卸下心防,成為少女僅有的兩個玩伴之一。
另一個玩伴便是靈識。
雖說它和少女簽下契約,但兩人簽的是平等契約,所以它并未受到任何限制,想離開少女意識之海的時候仍是能自由離開。
和無憂無慮的少女和黑貓不同,靈識有些頭大。它也不知事情怎的就發展成這樣,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這兩個小家夥的 “家長”,簡直操碎了心。
一個是幾乎沒有人管教,對自身都不甚在意、心性漠然的少女;另一個則因着少女注入的靈力而略微開了點靈智,約莫有三歲孩童的智商,對外界充滿了好奇心,常常惹麻煩。這一個兩個都不是讓人省心的主。
嘴上嫌棄歸嫌棄,可自誕生起幾乎都在征戰四方,從未有過如此平和日常生活的靈識,也開始習慣起這樣普通的生活。
然而,他們并不知道,命運的齒輪才剛剛開始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