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沒事,仔細想來,他怕是也不願這樁婚事,很有些門第之見,大概也看不上她,不願跟她說話就不說吧,反正也礙不了她什麼事。
姚戚香夾了一筷子蝦仁放進嘴裡,入口的那一瞬間,姚戚香眼神一亮,頓時把什麼心思都抛到了九霄雲外。
這味道真是不錯!她在姚家,從來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蝦仁!
于是姚戚香動了第二筷子、第三筷子,足足吃了五枚蝦仁之後,她才舍得去碰了别的菜,無論是豆腐也好,湯也好,雞也好魚也好,滋味妙得姚戚香都顧不上分心孟扶危,真真大快朵頤起來。
菜色豐盛,等姚戚香吃飽喝足,發現這桌上的菜還剩下不到一半。
她下意識想,今晚的晚飯有着落了,隻是剛生出這個念頭沒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如今并不是在姚家了,很不必如此省吃儉用,吃了這頓還想着下頓的。
若是讓旁人知曉她的想法,恐怕是要被笑掉大牙。
見她吃好了,孟扶危便讓人将所有東西都撤下,姚戚香正想着一會兒究竟要如何面對孟扶危,便見他已經起身了。
“近日朝中事忙,我不常在府上,你盡可随意,若是有事可等我晚上回來再說。”
他的聲音清清冷冷,平靜動聽,姚戚香詫異,他這是就要出門去了?那……敬茶的事他就不追究了?
姚戚香起了身,跟着送到門外,看着他大步遠去的身影有些出神。
嗯……性子是冷了些,不過情緒倒是十分穩定,她剛剛在雲栖堂那邊,給他丢人了吧?
不及深想,有個女使過來道:“夫人,奴婢帶您在府裡逛逛可好?”
姚戚香認得她,昨夜在婚房中,她見過這個女使。
“有勞,你叫什麼名字?”
女使道:“奴婢茗玉,是在小廚房做事的,松風堂這邊女使不多,公子身邊隻有小厮伺候,因着您來,公子才叫奴婢過來服侍。”
是孟扶危讓她來的?
姚戚香意外,她還以為孟扶危不喜歡她這個妻子,便什麼都不管了,沒想到又送女使又跟她一起吃早飯的,其實也算仔細了。
她雖昨晚因孟扶危的冷淡有些來氣,但睡了一覺早就消了,何況今天這頓早飯味道實在不錯。
姚戚香從來不對旁人生出任何的指望,她來前把什麼糟糕的境遇都想了一遍,可當她真正站在這裡時,方覺其實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糟糕。
至少孟扶危,還是願意跟她做做面子上的功夫的。
松風堂這邊安靜雅緻,外圍種着一片竹林,很好地隔絕了外面的聲音,姚戚香一邊走,一邊聽着茗玉為她講這是何處,做什麼用的,逛完了松風堂,又去了别處,偌大一個孟府慢慢逛到中午,還沒有逛完一半。
“太傅!老師,孤看了幾遍,還是不懂,這局孤為何輸了?”
一個少年聲氣響在偌大空蕩的繁華殿宇之内,這便是當今太子殿下李清,才至十四的年紀,卻已經沉穩知禮。
景成帝膝下少子,成王李漓出身不高,不堪為正統人選,後來幸得了幼子李清,景成帝對這個小兒子寵愛異常,十歲那年便将李清冊立為太子。
“殿下再仔細想想,臣講過的,都是一樣的局,換了副樣貌殿下便忘了。”孟扶危并未上前,随意翻閱着桌上供太子過目的文書,從中拿出一份科目名錄來。
“名冊已經定下了?”孟扶危開口。
旁邊站着的吳内官恭敬回話:“是,陛下親眼看過了,讓人送來給太子殿下過目。”
景成帝年事已高,這次是吉人自有天相,如若不測,怕是随時都有可能崩逝,讓太子查看科舉名錄,也是為太子今後培植人脈考量。
尤其今次科舉中有很多新人,這些都是景成帝為這個兒子籌謀的。
“殿下若是閑暇,也應該去貢院周圍看看,朝廷在那邊設了房舍,大多遠道而來的考生都會住在那邊。”
李清從迷局中擡起頭來,道:“孤若是去,豈非私自結交臣下?那若是讓父皇知道了……”
孟扶危擡了眸,“誰跟你說的這話?”
李清讪讪:“是三皇兄。”
成王。
成王李漓今已二十四歲,很早便開府别住,又娶了妻妾,一直都還算安分。
孟扶危:“殿下是太子,與别的皇子不同,這是陛下授意的。”
“真的!”李清再是沉穩,可終歸還是年紀小,聽見能夠出宮,眼睛都亮了亮,他看着孟扶危,随後道,“太傅,孤怎麼覺得你今日心情這般好,往素都少言寡語的,今日竟跟孤說了這許多話!”
孟扶危不置可否,吳内官道:“殿下,大人,該用午膳了。”
“哦!”李清答了,對孟扶危道,“太傅也一同留下來用吧?”
“不必了。”孟扶危已然起身,“臣離府前用過了,便先回去了。”
“……噢。”李清應了,看着孟扶危離去的背影有些怔愣。
離府前用的,那不是早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