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尴尬。
一個人睡的時候怕鬼,兩個人睡一起的時候,另一種莫名的暧昧情愫又出現。
邢雁峰緊張地蜷縮在被子裡,盯着白鶴秋的後腦勺,身體僵硬,根本不敢轉身,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白鶴秋這邊也沒好到哪去,他睡裡面,把被子卷成一團,整個人貼到牆角處,滿腦子都是白天和邢雁峰玩遊戲時出現的那個bug。
想點别的,别瞎想。
他緊緊閉眼,努力驅趕腦中的旖旎與對鬼的恐懼,身後就是熟悉的氣息,讓他的心逐漸安定下來。
這輩子他還是第一次和邢雁峰睡一張床,半夢半醒間過去的記憶湧來,曾經有無數個夜晚他們都像這樣靠在一起,在房車中度過一夜。
白鶴秋的眼睛在快速地眨着,這種羞澀中還帶着點懷念的感覺讓他的臉頰布上了一點淡淡的紅。
他的手臂一寸一寸地動,為了不發出聲音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想轉過來看看邢雁峰的睡顔。
眼睛已适應了些許黑暗,他稍微眯了眯眼,對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你怎麼還沒睡。”偷看被抓了個正着,白鶴秋尴尬地縮起來。
“怕鬼,還怕翻身會吵到你。”邢雁峰果斷承認,“明天你還去養老院嗎?”
“不去了……”白鶴秋頭痛,“明天要補覺和補作業。”
邢雁峰沉思,起身打開白鶴秋放在床頭的蘑菇小夜燈,舉着那個小蘑菇放到他們的中間。
“那我們說說話吧。”他說,“說一會可能就困了。”
白鶴秋點頭,把小夜燈往下放了放,認真地看着他:“聊什麼?”
“唔……”邢雁峰想了一會才說,“我最近在看海明市的學校,大學有好多專業,好亂啊。”
“我不知道以後想學什麼。”他迷茫道,“你有想學的嗎?學英語?”
“……我應該不會去學語言相關了。”白鶴秋犯愁,“到時候再看吧。”
前世讀了四年翻譯專業,越學越不喜歡,他也不知道未來該怎麼走。
“……好羨慕那些高中就知道自己想幹什麼的人。”邢雁峰嘟囔,“我爸讓我去學金融,但我不感興趣,他就問我想學什麼……我也不知道啊。”
“還早呢,慢慢來。”白鶴秋平躺,盯着天花闆看。
“……我最近都沒什麼學習的動力。”
“累了?”
“……嗯。”白鶴秋側過臉,看着邢雁峰的臉歎了口氣。
“我以前學習成績還不錯。”他刻意模糊了時間線,讓邢雁峰以為他是在說初中時期的事,“我以為考的好點就能讓他們多看我一眼,但就算考好了他們也不關心我。”
邢雁峰默默把手放在他胳膊上,無聲的安慰失落的白鶴秋。
“現在沒事了。”白鶴秋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腕,“我也不太在意他們對我的看法,他們也沒不管我,我提出的要求隻要不是太過分他們也會答應,每個月還給我打錢。”
“但是、這還是有點……”邢雁峰越聽越怪,面色糾結。
“所以我失去了目标。”白鶴秋淡淡道,“……我也在想以後到底該幹什麼。”
迷茫的兩個人同時看着天花闆,心中百轉千回,邢雁峰拍了一下白鶴秋的胳膊,伸出手掌。
“那就把約定的地點縮小。”他笑道,“我不僅想和你一起看海,還想和你考到同一所大學。”
“一起去海明大學吧。”
心中的迷霧被沖淡了一點,在更深的迷茫與焦慮感到來前,白鶴秋伸出手與他擊掌。
“好。”他輕聲說,“我會努力的。”
月明星稀,鬼片帶來的恐懼蕩然無存,他們越聊聲音越小,睡過去的時候腦袋都貼到了一起。
白大壯在地闆上滾了兩圈,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用爪子把主人的房門一扒拉,扭扭身子就跳上床,擠到他們兩個中央。
然後悲劇就發生了。
他們一覺睡到正午,邢雁峰正在夢裡打鬼,打着打着猛然驚醒,睜眼就看到一個貓頭,吓得他大驚失色以為還在夢裡,慘叫一聲哐當掉下床。
“哇嗚喵。”大壯淡定地甩甩尾巴,把腦袋探下床。
白鶴秋也在夢裡打鬼,在床上輾轉反側,人還沒清醒就被邢雁峰的叫聲吓到,一骨碌爬起來手正好摸到毛茸茸的貓毛。
“你怎麼掉下去了。”他爬過去把邢雁峰抓上來,“頭有沒有受傷?”
“……沒有,有枕頭墊着。”邢雁峰手腳并用地爬上床,咬牙切齒地揉搓白大壯的腦袋。
“吓我一跳。”他心有餘悸,“我以為你被鬼附身變成貓了。”
“我才不會這麼胖。”白鶴秋笑着摸大壯的尾巴。
“幾點了。”邢雁峰剛起床,聲音啞啞的,“……一點!完了完了,要回家補作業,我一點也沒寫。”
他起床幫白鶴秋把被子疊好床鋪好才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臨出門前又開始不舍,一會往左看一會往右看,就是沒出門。
“你暑假要回海明市嗎?”他别扭地問。
“不回,我在那熟人不多。”白鶴秋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