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用起來相當順手。陸小柏拿着戚枳光的MP3,把謝霆鋒那首《黃種人》翻來覆去聽了好幾遍,越聽越覺得帶勁,還特意找了個本子,一字一句把歌詞工工整整抄了下來:‘來自翻過五千裡的浪,還是待重建的城牆。所有曆史褪色後的黃,聚成夕陽染在我身上……黃種人,來到地上,挺起新的胸膛。黃種人,走在路上,天下知我不一樣……’
抄到中間那一大段rap,陸小柏停了筆,皺起了眉頭。這段節奏快,詞又密,讓全班幾十号人一起唱,那場面……估計跟菜市場差不多,肯定亂套。她手指在桌上敲了半天,眼睛一亮,有了!李想不是要去學音樂嗎?這段交給他正好!
下了課,陸小柏一陣風似的刮到李想座位旁邊,直接在他同桌的位置坐下,胳膊肘往李想桌上一撐:“李想同學,聽說你要進軍音樂界了?”
李想正跟前排同學讨論遊戲,聞言轉過頭,看着她那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表情,了然地笑了笑:“說吧,陸小柏同學,又有何貴幹?”
陸小柏也不繞彎子,把抄好的歌詞往他面前一推,指着那段rap:“歌詠比賽,愛國歌曲定了《黃種人》。這段rap,全班合唱效果肯定不行,你,SOLO。”
“我?”李想挑了挑眉,拿起歌詞看了看,“行啊,沒問題。”他答應得爽快,陸小柏剛想松口氣,就見他手指在桌上點了點,臉上露出算計的笑容,“不過嘛,陸大才女,幫個小忙?”
“幹嘛?”陸小柏立刻警惕起來,雙手下意識捂住胸口,“事先聲明,本人賣藝不賣身!”
“德性!”李想嫌棄地白了她一眼,湊近了些,聲音壓低,臉上難得有點扭捏,“也不是讓你幹嘛……就是……你幫我跟靜靜說一聲,今晚晚自習後,我在校門口等她。”
果然!陸小柏心裡翻了個白眼,就知道跟她套近乎的,十個有八個是沖着衛靜來的。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就是那美女身邊負責過濾、收買路錢、擋爛桃花的金牌門神兼狗頭軍師。她歪着腦袋,手指卷着頭發,慢悠悠地開口:“哦——原來是為了我們家靜靜啊。那這事兒嘛……光唱個rap,誠意好像不太夠哦?”
“兩包辣條!”李想立刻上道。
陸小柏搖搖手指,笑得像隻小狐狸:“不夠不夠,打發叫花子呢?”
“五包!”
“我們靜靜就值五包辣條?”
“十包!不能再多了!”李想咬牙切齒,仿佛割肉一般。
“這樣吧,”陸小柏眼珠一轉,伸出兩根手指,“半個月的辣條,你承包了。怎麼樣?”
“我靠!陸小柏你搶劫啊!”李想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一臉肉痛,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個趁火打劫的家夥。但一想到能和衛靜單獨見面,他又猶豫了,磨蹭了半天,終于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行……但是,一天最多兩包!不能再多了!”
“成交!”陸小柏強忍着心裡的狂喜,啪地一聲拍了下桌子,恢複一本正經的表情,“合作愉快!rap部分你抓緊練,今晚九點半,校門口,我保證把人給你帶到!”
說完,她哼着小曲,得意洋洋地回了座位。剛坐穩,物理老師楊自夷就抱着書進來了,也沒管是不是上課時間,直接招手:“大家翻到第118頁,今天我們繼續講勻加速運動。”
陸小柏趕緊收斂心神,攤開物理書和筆記本。這節課她難得聽得挺認真,筆記也記得滿滿當當。不過腦子裡還是忍不住盤算着歌詠比賽的事,尤其是想起戚枳光說他會吹笛子。
好不容易熬到課間休息,吳莳那幾個活躍分子早就跑出去瘋玩了。陸小柏瞅準機會,一屁股坐到吳莳空着的座位上,轉過身,趴在戚枳光的桌子上,兩隻手托着下巴,也不說話,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戚枳光正在埋頭刷數學題,感覺到灼熱的視線,筆尖頓了頓,沒理她。
陸小柏也不氣餒,腦袋往前挪了挪,占據了課桌邊緣的一小塊地方。
戚枳光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默默把練習冊往後移了寸許。
陸小柏見狀,得寸進尺,腦袋又往前滑了一段,幾乎占了桌子寬度的三分之一。
戚枳光手裡的筆停下,練習冊再次後撤。
她再滑,占了五分之二。
他再挪。
一來一回,幾個回合下來,陸小柏的腦袋幾乎霸占了課桌寬度的三分之二,戚枳光的練習冊已經退無可退,抵在了桌子邊緣。他終于擡起頭,伸出食指,戳了戳陸小柏的額頭,試圖把這顆礙事的腦袋推開。
陸小柏脖子一梗,腦袋紋絲不動,還挑釁似的眨了眨眼。
戚枳光指尖停在半空,看着她那副無賴樣子,似乎有些無奈,最終還是放下了筆,歎了口氣:“又怎麼了?”聲音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