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建國……”
這三個字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陸小柏的心湖裡激起了巨大的漣漪。
戚枳光的父親,戚婉的前夫,那個在她的記憶裡,隻剩下模糊輪廓和“出軌”、“抛棄家庭”等負面标簽的男人。
他怎麼會突然打電話給她?
“陸小姐,我知道這個時候聯系你很唐突。”陸建國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着一種曆經滄桑的平和,“有些事情,我想,或許應該由我來告訴你。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們能不能見一面?”
陸小柏握着手機,指尖微微發涼。
她剛剛從Lily那裡得知了部分真相,正處于震驚和混亂之中,陸建國的這通電話,無疑又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他想告訴她什麼?是辯解?是忏悔?還是……另有隐情?
“……好。”幾乎是下意識地,陸小柏答應了。
無論如何,她都需要更多的信息,拼湊出完整的真相。
他們約在了第二天下午,地點是南都市中心一家環境清幽的茶館包間。
陸小柏提前到了。
包間裡彌漫着淡淡的茶香,隔絕了外面的喧嚣。
她有些坐立不安,腦子裡反複回想着關于陸建國的種種傳聞,以及Lily和王大力的話。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着深灰色中式襯衫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看起來五十多歲,戴着金絲框眼鏡,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但鬓角已染上風霜。
雖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眼神卻透着疲憊和溫和。
這就是陸建國,戚枳光的父親。
戚枳光果然是像他父親!但和意氣風發的戚枳光相比,眼前的男人顯得沉穩,甚至有些沉重。
“小柏,讓你久等了。”陸建國在她對面坐下,示意茶藝師可以開始了。
“陸……叔。”陸小柏有些不自然地開口,這個稱呼讓她覺得别扭,但直呼其名又顯得失禮。
陸建國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笑了笑:“沒關系,怎麼稱呼都可以。我知道,這些年,外界對我的評價,恐怕不太好聽。”
茶藝師行雲流水般地洗茶、沏茶,将第一泡茶湯斟入兩人面前的品茗杯中。
茶香袅袅升起,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
“陸叔叔,您找我,是想說什麼?”陸小柏決定不再繞圈子。
陸建國端起茶杯,卻沒有喝,隻是看着杯中澄黃的茶湯,緩緩開口:“我知道你和你父親最近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也知道你和阿光……分手了。”
陸小柏的心猛地一沉。
“我知道,這一切的根源,都指向了戚婉,指向了七年前的那幾件事。”陸建國擡起頭,目光坦誠地看着陸小柏,“有些真相,被掩蓋了太久,是時候讓它見光了。”
他開始講述,聲音低沉而平穩,像是在訴說一個與己無關的故事,但陸小柏能聽出那平靜之下壓抑的波瀾。
“我和戚婉的婚姻,從一開始,或許就埋下了隐患。我是搞技術的,相信的是數據、标準和質量。而戚婉,或者說整個戚家,他們是商人,追求的是利潤最大化。我們最初還能互相妥協,但随着戚氏建材越做越大,我們的分歧也越來越嚴重。”
“當年南都那個項目,就是我們矛盾徹底爆發的導火索。”
陸建國的眼神黯淡下來,
“戚婉為了壓縮成本,提高利潤,在一些非關鍵部位的建材上,用了……次一些的供應商。我堅決反對,我們為此大吵了一架。也就是那段時間,你父親……陸淮安,在那個工地上出了事。”
陸小柏呼吸一窒,果然如此!
王大力沒有說謊!
“你父親的工傷,責任主要在施工方的監管疏忽和腳手架的維護不當。”
“戚氏建材作為甲方,也有不可推卸的管理責任。但我當時因為和戚婉在材料問題上争執不下,被她暫時架空了項目的部分權力。”
“等我知道你父親出事,想要介入處理時,戚婉已經用她‘高效’的方式解決了——用錢封口,壓下輿論,把責任盡可能地推給了承包的施工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