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目睽睽之下,劉山手裡的皮鞭被長劍挑起,頃刻間斷成兩截。
謝小王爺?
林見歡心中狐疑,這滿京城的王侯公爵沒有她不知道的,而在京城中能縱馬長街的,便隻有一人了。
謝家幼子,謝淮舟,她的死敵。
馬背之上,如玉如琢的驕矜少年郎收了劍。他玉冠束起黑發,玄色纏金衣角繡着麒麟紋樣,眼尾上挑的桃花眼裡含着不羁的笑意,朱唇玉面,是世間難得的春色。
林見歡恍惚間想起那日高台之下出現的他,說起來隻是她單方面的讨厭謝淮舟,她也實在不清楚那日為什麼謝淮舟會出現。
四目相對,少年郎黑眸裡的肅殺之氣讓人畏懼。
她斂去思索,提起裙擺盈盈一跪,“求謝小王爺做主。”
從前林正曾告訴過她,謝淮舟出了名的煞神不近人情,她也隻是在賭。
謝淮舟垂眸看着小姑娘,嘴角噙笑,可說出的話比冬天的雪還冷,“我要不管呢?”
放蕩不羁,冷血無情,和她想象中的謝小王爺如出一轍。
林見歡眸色平靜,雙方交鋒,她率先耍起了無賴,“那民女就纏着小王爺,直到小王爺出手相助。”
比起面子,她更想借刀殺人,了結了這個禍患。
眼前的小姑娘身形單薄,眼裡滿是倔強,臉上寫滿了認真。
謝淮舟挑眉,有意思,和她一樣的會耍賴皮。
他笑問:“你想如何?”
言下之意,他不管這是非對錯,隻問林見歡想要什麼樣的結果。
跪在地上的林見歡沒想到謝淮舟這麼好說話,擡起頭滿眼委屈,“我們一家老小全指望這攤子維持生計,如今被砸了個不成樣子不說,還要被人無辜打死,民女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謝淮舟了然,看着匍匐在地的劉山,雲淡風輕地開口,“天子腳下,做起了霸王。
既如此,殺了就做不成霸王了。”
【提示:目前謝小王爺的溫度計(15/100°C)】
殺一個人,在他的嘴裡,像是在讨論今日吃什麼一般無所謂。
劉山呆若木雞,謝小王爺的威名他如何不知,謝小王爺說要殺誰,便真的會殺。
哭爹喊娘,隻會加速死亡。
衆人匍匐在地,大氣不敢出,生怕哪個不留神,惹了這位爺不快,一并殺了頭。
林見歡唇角淺笑劃過,疾風卷起寒光,利劍擦着她的耳邊,射在了劉山的心窩。
分毫不差。
謝淮舟見小姑娘穩如泰山,面不改色,暗暗發笑。
可林見歡就差跳起來,若是她剛才動一下,少說也得被劃一刀,這厮在試探她?
一劍封喉的劉山連叫都沒叫出聲,便兩眼瞪大地死在了血泊中。
直到馬蹄聲漸遠,林見歡這才擡起頭。
其實對于謝淮舟,她并沒有多少了解,隻知道他少年成才,是謝家最受寵的幼子,曾一人百兵挑了蠻夷,今年不過十六,就已名滿天辰。
若說她和謝淮舟的唯一糾葛,那便是她是名滿京城的才情惡女,而他是萬人敬仰的獨絕少年。
她有些嘲弄地站起身來,看了眼死掉的劉山,沒有絲毫害怕。
可周圍看戲的人哪這麼近距離看到過腦袋分家的場景,登時散了去,不願意再回想起這個血腥的場景。
糖水鋪前死了人,林魁梧到底是上過戰場的,沒有任何波動,一聲不吭開始處理着屍體。
而林澈,一想起那咕噜噜滾的腦袋,胃裡一陣惡心,忙去旁邊幹嘔了起來。
同樣是姑娘家,春桃離得遠遠的,不想看到那場面,反倒是他的姐姐,還湊近去看。
哦,不對,是欣賞。
他覺得林見歡瘋了,忙道:“你不怕?”
隻有殺過人的才不會害怕,反正爹爹是這麼和他說的。
林見歡故作心驚地演了起來,“怕,怕死了。”
林澈:總感覺他這姐姐把他當傻子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