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渾然不知那對母女要打自己的主意,忙着安排自己的住處,壓根兒顧不上。
慣用的家當全運來了,卻不包括大件的家什。
庫房裡存有不少樣式不同的整套家具,她選了一套不曾用過的花梨木材質的,至于房間,則選了正房的西次間、西梢間,梢間布置成寝室,次間用做小書房。
外院的人把床榻立櫃座椅書案書櫃等等逐一送來,按照君若的吩咐擺到相應的位置。
堯媽媽帶着丫鬟婆子灑掃除塵,随後完善細節,桌子套上桌套,椅子加上椅搭坐墊,外間臨窗的大炕換上坐褥。
等兩間房重新收拾好,堯媽媽指了兩名婆子、兩名小丫鬟:“這四人負責您這邊的灑掃等事,近身服侍的人,您有沒有帶來?”君若是自己來了正房,沒有下人随行。
“楊柳、曉風随我借住,這會兒在外院賬房,跟高管事說話呢。人手已足夠。”君若打開不離左右的小書箱,取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今日為我的事,勞煩的人不少,這是兩吊錢,你瞧着分發下去。”
堯媽媽替一衆人等道謝。
君若與之寒暄幾句,等到楊柳曉風趕過來,便讓兩人看好家當,獨自晃回外院,找顧月霖一起用飯。
從頭到尾,在東面寝室的蔣氏和魏琳伊,完全被君若無視了。
難為蔣氏先前還想着,君若不論如何都該過來給自己請安,觀望着這情形,氣得攥緊了手裡的帕子,“她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來替我掌家的?”
“您總計較這些小節做什麼?”魏琳伊嗔道,“君大小姐要是敬着您,上次過來的時候就來請安了,聽綠珠說,那次您鬧着上吊了?顧月霖固然沒臉,您就臉上有光?”
“可我又是為了誰尋短見的?”蔣氏氣結,“那時以為再也見不到你,萬念俱灰之下才……”
“不說那些。”魏琳伊擺一擺手,“眼下看來,隻能是我們做低伏小,見機行事。”
蔣氏想反駁,又頹然放棄。顧月霖不在乎她的死活,魏家亦不會管魏琳伊的死活,這樣的處境,的确是再沒有與誰置氣的資格。
外院的李進之,與君若的情形大同小異。
書房院是三進的院子,顧月霖平時住在第二進的書房,李進之選了最後一進。
他也隻帶了兩名心腹,卻把這裡當做自己的新家,花了些時間挑選家具,用心布置一番。
對竹園的仆人,始終和顔悅色,末了亦給了二兩銀子的賞錢。
他回到顧月霖那邊,見兄妹兩個正相對坐在書案前,君若在看竹園的賬冊。
“你是不是做夢都在賺錢?”李進之打趣君若,“尋常賬冊也值得你琢磨?”
“當然值得,總歸有我轉不到的鋪子,有些東西的價格并不清楚。再就是我能想到一兩步,月霖哥哥則能随着我的心思再往前想,比如掃雪要用到的掃帚、簸箕、小推車,他又安排着添置了,趕明兒我也得傳話給各處,有備無患。”
李進之服氣了,“那我也得問問家裡有沒有備齊。過日子可真麻煩。”
“活着最麻煩。”君若笑笑地給他一記“你怎麼還不趕緊去死”的眼神。
李進之磨着牙,做個鎖她咽喉的手勢,“小崽子,整日裡就是這憋壞的小貓兒德行。”
君若不以為意。
顧月霖莞爾一笑。
晚間,三個人滴酒未沾,圍坐在一起大快朵頤。現在還沒到縱容恣意的光景。
用過飯,喝茶時,常思進來找李進之,通禀镖局的事。
事情比較麻煩,李進之告辭回房處理。
君若沒動,忽閃着漂亮的眼眸,道:“哥,我對李家那厮有所改觀,你自是早已看出來。”
顧月霖颔首。
“我爹跟我念叨過他一些事,我卻不知真假,你能不能與我說說?”
顧月霖反問:“在你本心看來,你跟進之當真結怨的話,結果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