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時再目中無人不長腦子,此刻也意識到自己到底闖了什麼禍,慌忙跪倒在地,請罪道:“皇上,臣女年少無知,思慮不周,臣女知錯了,日後再不敢了。”
皇帝正要說話,有小太監倒退着進門來,正低聲哀求着皇後。
皇後将小太監往一邊一推,顧自走到皇帝面前,行了半禮,道:“臣妾聽說朱小姐是被綁到宮門口的,念着姑母,少不得過來看看。”轉向魏琳琅,冷聲道,“魏大小姐好大的氣派,連皇親國戚都不放在眼裡。再者,女子間的是非,找本宮裁奪即可,卻怎麼徑自來叨擾皇上?”
皇帝蹙眉,不待魏琳琅應聲,先一步和聲吩咐:“琳琅,坐下喝杯茶。”
劉洪連忙上前,虛扶着魏琳琅起身,将她請到一旁的茶幾前落座,示意小太監上茶點。
皇後見狀,也蹙眉了,“皇上這是何意?”
“找到朕面前的事,便是朕該管的。”皇帝不耐煩地一揮手,“皇後回宮吧。”
“可朱小姐是大長公主的親孫女……”
皇帝睨着皇後,“有你什麼事兒?回你的後宮涼快着去。”
皇後瞬時漲紅了臉,惱羞成怒,“臣妾也說了,官宦女子間的是非,理應由我裁奪。更何況,姑母上次進宮來,特意要臣妾照顧她的孫女一二……”
皇帝磨着牙,“關乎當朝首輔與英國公的是非,皇後也能裁奪?何時起,朕許了你幹政之權?你有那個本事?”
話已特别重了,皇後委實招架不住,再不敢吭聲。
“還不走?”皇帝滿眼寒芒。也是邪了怪了,這女子年歲越大越不知輕重,導緻他每次見到她,都要強行克制才能忍下大發雷霆的沖動。
皇後落荒而逃。
皇帝酷寒的視線鎖住朱寶璋,“魏大小姐複述的你那些話,是不是你說的?”
“……是,可是臣女真是無心之過……”趕來撐腰的皇後都被攆走了,朱寶璋心知不妙,害怕得随時要哭出來。
“你承認便好。”皇帝緩聲道,“今日起,凡是魏大小姐身在之地,你與你祖母都要退避三裡,再有此等是非,便是抗旨不尊,按律論罪。至于口舌之過,掌嘴三十。”語畢對内侍打個手勢。
朱寶璋還沒緩過神來,内侍便将她架出去掌嘴。
皇帝籲出一口氣,緩和了面色,對魏琳琅道:“可還滿意?”
魏琳琅起身行禮,“聖明不過皇上,臣女感激之至。”
皇帝擡了擡手,溫聲道:“朱國公與魏閣老也算同病相憐,回頭不妨問問你父親,想來他也不會怪罪朱國公,當然,他若想繼續追究,朕也給你們做主。”
魏琳琅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況且皇帝也實在夠意思了,連忙道:“臣女年輕氣盛,此時回想,已覺行事魯莽,此事至此,再無所求。皇上寬和大度,不計較臣女冒失,臣女便已感激涕零。”
“哪兒的話。”皇帝面上現出溫和的笑容,“天兒不早了,回家給你爹準備晚膳吧。”又喚劉洪,“新到的好茶,給魏家父女選出幾斤,像樣的點心也多送一些。”
魏琳琅謝恩告退。
皇帝吩咐李進之:“把朱家那個不成體統的送回去,告訴大長公主,朕請她好生管教兒孫,另外,年前朕與皇後都不得空,她不需再進宮,隻管安心悼念老梁王。”
李進之領命而去,剛出宮門,便遇到了匆匆趕來的魏閣老,他将人攔下,到一邊簡略地說了經過,“您閨女大獲全勝。”
魏閣老的冷臉化作和煦的笑,他用力拍了拍李進之的肩,“好孩子,回頭請你喝酒。”
“說話可得算數。”李進之笑着,飛身上馬,帶朱寶璋去見臨安大長公主。
臨安見到面頰打得不成樣子的孫女,登時暴跳如雷,“哪個混賬東西打了我孫女?!”
“在下錦衣衛指揮佥事。”李進之上前一步,神色冷峻地轉述皇帝口谕,随後道,“大長公主冒犯皇上的話,在下便不照實陳奏了,望你們祖孫二人好自為之。”
臨安理不清原委,想要追問,年輕男子已闊步走遠。
朱寶璋撲到祖母懷裡,哇一聲大哭起來。
臨安好不容易把她哄得止住了淚,問道:“到底怎麼回事?跟祖母從頭到尾說清楚。”
朱寶璋抽噎着說了經過。
臨安震怒,“魏琳琅好大的膽子,敢動我的外孫女,我就讓她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