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質的防盜門是外開式的,與門外的牆壁碰撞,發出巨大的聲響,震得人頭皮發麻。
他大概沒有想到夏雪還沒有睡,彎了彎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雪雪啊,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啊?”
半邊身子抵着門,眼神回避,聲音都是顫抖着的。
夏雪眼尖,一眼就看到在父親身後躲着個人。
因為夏建東半個身子擋在前面,她隻能看到一雙穿着破涼鞋的腳,小小的,不知道是沾了泥土還是本身的顔色,髒兮兮的。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夏雪的目光,露出的腳趾蜷縮了一下。
夏建東佝偻的背脊彎的更深,掂着灰色挎包的手徒勞的撐在玄關的牆壁上,全完防護的姿勢,像是試圖遮掩什麼。
終了抵不過他家女兒犀利的眼光,低頭歎了口氣,神經質般“嘿嘿”尬笑了聲,僵硬着胳膊,從身後拉出大眼巴巴的男孩。
“來,叫姐姐。”
那是個男孩,頭頂上頂着一團白紗布,外面罩着夏建東的舊外衣,顯得整個人又瘦又小。露出的小腿青青紫紫,膝蓋處有一大片破皮,被簡單處理塗上了紅藥水。
男孩全身上下大概隻有臉勉強算的上幹淨,其餘的地方斑斑駁駁的濺着泥漿。
他似乎很畏縮,有些抗拒的掙脫開夏建東,避光似的眯了下眼睛,适應後,埋着頭閃着一雙大眼,直愣愣的盯着夏雪。
在當年的夏雪眼裡,簡直是——又土又醜。
還髒。
仔細聞,還能聞到從他身上飄來的帶着潮濕的異味。
若不是自持身份,她當場就想要質問,“哪裡撿來的狗崽子?”
四周安靜的吓人。
其實夏建東也不知道男孩究竟有多大,但見他比自家女兒矮上半頭,就自動默認他比夏雪小。
當年的夏雪比同齡人都早熟,但畢竟還是個小女孩,不能很好的僞裝自己的情緒。
望向男孩,無論表情還是眼神都是滿滿的嫌棄,白眼險些翻出天際。
夏建東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好像生怕她不肯接受男孩似的,按着人肩膀往前推了推,又重複了一遍,“喊姐姐。”
男孩大概是撞壞了腦袋,傻乎乎的杵在門口,見夏建東推他,反射性的往外躲了躲。嘴巴比河裡的蚌都嚴實,死活不張嘴。
被催的狠了,就蜷縮着手指,死死地攥着袖口,露出的指尖皲裂着,髒兮兮的,指甲裡都是泥。
“你是誰啊?”夏雪擡着下巴倨傲的問道。
男孩埋着頭,仿佛沒聽見般盯着自己腳尖,兀自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