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避開同伴的眼神，聳了聳肩，“我怎麼知道？”

好在夏雪和同伴半路上分開，在說過再見後，夏雪等同伴離開了很遠才回頭惡狠狠的命令季陽，“以後不準再跟着我了！”

說完，也沒管男孩答沒答應，轉身大步離開。

她的身後，季陽低着頭，手指狠狠的攥緊書包背帶，大拇指的指甲深深的掐進食指的關節處，掐出了血絲。

他似乎是在極力忍耐着什麼，隔了好久才停止了全身上下細微的抖動，轉頭狠狠的盯了一眼羊角辮女孩消失的方向，快步跟上前方的女孩。

南城小學離團結東院不遠，饒是夏雪季陽這樣的小朋友最多半個小時就能走路回家，可夏雪和羊角辮女孩有說有笑的畫面在季陽腦中重複了幾百遍。

羊角辮女孩一看也是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乖乖巧巧，白白淨淨，走起路來辮子一甩一甩的，配合着爽朗的笑容，活潑又可愛。可放在季陽眼裡，女孩的笑非常礙眼。

亦或者說，她整個人都非常礙眼。

如果她消失了呢？

陰暗的想法一旦出現就如同撒旦的呓語，經久不散。

等到他回神，才發現作業本已經被捅了個洞，徹底報廢了。

在他的身邊，夏雪瞪着雙杏眼，一臉震驚的盯着他。

夏雪：“你在幹嘛？”

所有黑暗的想法如同潮水般瞬間退去，季陽慌忙把報廢的作業本遮住，好像在心虛的掩蓋某種罪證。

他悶着頭，搖了搖頭。

好在夏雪并沒有怪罪，而是拿了個橘子味的棒棒糖放在他面前。

夏雪：“哝，吃不吃？”

季陽怔了一下。

可放在夏雪眼裡，他這是不領情。虧得她一路回去越想越覺得愧疚，這才想了個辦法和季陽和解。

“不要算了！”夏雪憤憤道。

季陽：……

結果沒過十多分鐘，夏雪又繞到他的身邊，掏出塊巧克力，同樣是生硬的一句，“吃不吃？”

季陽看了夏雪一眼，咬着牙接了過來，這次他賭對了，女孩嘴角彎了彎，轉身時背着手傲嬌的說，“一會煮面我多給你放個雞蛋哦。”

季陽愣愣的點了點頭。

果然他還是沒有辦法弄懂夏雪的小心思，隻是可惜又劃破了一本作業本，季陽在心裡歎了口氣，但随着嘴裡巧克力的融化，心裡也跟着甜了起來。

自家兩個小孩的關系異常，夏建東是第二天早晨送夏雪的時候發現的。

自從夏雪和季陽開始上學，他就空出了更多的時間接送孩子、陪伴他們。

一開門，夏雪一改常态，一馬當先從門縫裡鑽出去。

“雪雪，小心！”夏建東慌忙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夏雪舉着手喊道。

等夏建東鎖好門，轉頭看到杵在自己身後的季陽，有些意外。他拍了拍人後腦，笑道，“怎麼沒有去找你姐姐去啊？”

時間長了，他這個做家長的也摸清了兩個孩子的相處方式，知道比起自己，季陽更黏夏雪。夏建東想，這大概是他們年齡相仿的原因，而年紀小一點的孩子總是喜歡黏着年紀大一點的孩子跑，可年紀大一點的卻總是不稀罕和年紀小一點的玩。

季陽擡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樓道的燈過于昏暗，夏建東竟莫名從男孩的眼裡看出了委屈。

“怎麼了，陽陽？”夏建東彎下身，溫聲問道。

季陽小朋友偏頭望向了樓梯。

團結東院小區都是些舊樓棟，架不住小孩子“噔噔噔”的跑跳，夏建東都能感覺到腳底水泥地闆的輕顫。

然後，隔着重重樓梯，樓下傳來夏雪脆生生的聲音，“爸爸，我和同學約好了，不等你們了！”

夏建東害怕夏雪劇烈運動會出事，忙高喊一句，“别跑，慢慢走！”

“知道了！”夏雪拉着長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