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夏雪的聲名鵲起,南城小學還有一件事情在暗中發酵。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人傳,音樂教室那一排小樓的廁所鬧鬼。
據說那鬼長相猙獰,青面獠牙,舌頭吐出有三尺來長,尤其喜歡把小孩關在廁所隔間裡,抓起來,慢慢吃。
對此,昔日的小霸王周家明不以為然,他大言不慚的說:“那都是假的,哄小孩的!”
直到周五最後一節自由活動課下課,他忽然覺得肚子痛,圖距離近跑到音樂教室旁的衛生間。
臨走前,還和他的那群小夥伴說好,不着急回家,一起去校外的遊戲廳打遊戲。為此,他事前讓小夥伴給家裡打電話,跟奶奶說周五下午下課他要去同學家做作業,不用她來接。一聽是學習,周家明奶奶當即滿口答應。
小學生說到底就是一群小孩子,沒定性,愛玩。因此,周五下午還沒放學一個個心都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老師看着都很無奈,索性低年級自由課,高年級自習課,留好作業,隻等下課鈴一打,無數“小豆丁”像是出籠的兔子,轉瞬間,整個學校一片死寂。
同一哄而散的教學樓不同,與教學樓隔着一片操場遙遙相望的音樂教室、體育器材室的一排小平房可謂是無人問津。
尤其是音樂教室旁邊的衛生間,因為位置相對偏僻,周五下午又沒有音樂課,保潔阿姨為圖省事早點下班,通常上午就打掃完,到了下午集中打掃教學樓。
周家明一開始并未覺察到異常,他甚至饒有興趣的掏出口袋裡随身攜帶的奧特曼小玩具玩,嘴裡發出“嗚嗚”等各種奇怪的聲音,直到他依稀聽到腳步聲。
腳步聲應該來自一個小孩子,放的很輕,但在寂靜處聲音被放大。
周家明一開始不以為然,直到聽到“吱扭”一聲輕響,是衛生間門被關閉的聲音,然後“咔嚓”落鎖。
“誰啊?”周家明直覺不對,大喊一聲。
無人應答。
“外面是誰?”周家明有點着急了,起身去開隔間的門,可迎接他的是頭頂的燈“啪”的一聲全部關閉。
南城緯度低,晝長夜短,外面的天還敞亮,但音樂教室那排平房地處位置低窪,還挨着一排不曉得長了多少年的古樹,教室裡需要常年亮燈。
而衛生間又隻有一扇高高的小窗,正對着枝丫茂密的古樹,光被擋的嚴嚴實實。燈一滅,立刻有七八點鐘黑。
周家明的腳步頓了下,立刻朝關閉的木門跑去,中途還因下台階一腳踩空,踉跄了下,胳膊肘撞在洗手台上。
他來不及喊痛,立刻去掰門上的把手,卻發現門從外面反鎖上了,怎麼掰都打不開。
“外面有沒有人啊?”周家明急了,出了一頭的汗。
萬籁俱寂,世界上好像就隻剩下他一個人。
周家明又用盡全力撞門,門紋絲未動。
這下,周家明急的都要哭了,“有沒有人啊,我還在這裡呀!”邊說他邊大力的晃動衛生間的門。
可惜并沒有人來,他甚至開始懷疑之前聽到的腳步聲是不是他的幻聽。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饒是周家明也沒有了力氣,他背靠着門坐了下來,臉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糊了一臉。
他這邊一安靜,才後知後覺的開始害怕。
耳邊,“滴答滴答”的水聲瞬間被放大了無數倍,砸在陶瓷水槽裡的同時也砸在周家明的心裡。
一下,兩下,三下……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想起,學校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流傳起來的傳說——
據說音樂教室這邊有鬼——
周家明心裡猛地“咯噔”一下。
晦暗又安靜的環境中,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本來不靈光的腦袋忽然想象力驚人,可怕的畫面一個一個不受控制的往外蹦。
什麼隔間裡爬出個青面獠牙的鬼,或者一雙手從鏡子裡伸出來,亦或者是天花闆上爬着個血肉模糊的東西呀……
班級裡膽小的女生私下裡傳言額竊竊私語統統變成了有形的畫面。
他越想越可怕,可越是可怕他的腦子就越清晰。
周家明心髒緊縮,呼吸急促,莫名感覺背後竄起一股冷氣,沿着他脊梁骨往上爬。
“救命啊,嗚嗚……我好害怕啊。”
周家明淚水連珠子般噼裡啪啦的往下掉,可他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隻好咬着下唇,打着哭嗝抱着頭,眼睛不敢到處望,緩慢的往牆角的角落裡塞。
可不看不代表不想,于是,他就更害怕了,偌大的身軀可憐的蜷縮成一團,哪裡還有昔日小霸王的模樣。
雖然自夏雪一戰成名後,季陽也漸漸有了知名度,但他本人個性沉悶,又不合群,因此像是自帶隔源體,大家若非有心注意,基本當他是隐身人忽略他的存在。
因此,沒有人關心他有沒有晚走,沒有人注意到他去了哪裡。
這些對于季陽而言稀松平常,他的心像是對此已經習慣,從而變得麻木不仁。
他甚至自我安慰這樣很好,至少不會有人知道他的秘密,這讓他覺得安全。
隻是他遺忘了一個人。
“季陽!”
季陽擡頭,一眼就看到學校門口立着一個穿着蓬蓬裙,背着粉紅色書包,梳着馬尾辮的女孩。
是夏雪。
他愣了一下,腳步随之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