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下學期開學的第一周,溫筱做了一件讓她至今回想起來依然為自己的傻氣鼓掌的事。
她寫了一封信給何瑞,一封挂号信。信裡,她寫了很多問題,像是要把這些年藏在心裡的疑惑一股腦兒倒出來:
“為什麼要和我一起去上補習班?為什麼總讓我抱緊你?為什麼晚自習後要送我回家?為什麼高考完就要見我?為什麼要練胸肌?為什麼要送我巧克力?為什麼我說吃完了後你說還會送我?那我的巧克力呢?我吃完了……為什麼沒有再送我了?高考完第二天的聚餐,我喝醉了,如果是你送我回家,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我到底是哪裡錯過了?還是從一開始我就去晚了?你曾說想要去一個海邊的城市上大學,我說我想要去北京。現在是什麼?你在北京,你不讓我去;我在威海。何瑞,我喜歡你。但是這些答案都不重要了,我不要了。
信寄出去的那天,溫筱站在郵局門口,手裡攥着挂号信的回執單,心裡像是卸下了一塊沉重的石頭,她蹲在郵局門口的梧桐樹下嚎啕大哭,直到郵局的保安叔叔出來詢問,她才落荒而逃。
何瑞收到信的那天下午,溫筱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挂号信的簽收提醒。她站在球場上,手裡握着籃球,心跳突然加快。感覺過了很久之後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何瑞發來的信息:
“你的字還是和以前一樣醜。”
溫筱看着手機屏幕,眼淚突然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她站在球場上,放聲大哭,哭完就笑了出來。原來,他一直沒變。那個總是調侃她、逗她笑的何瑞,那個在補習班外等她、在晚自習後送她回家的何瑞,那個讓她心動又讓她心碎的何瑞,一直都沒變。
是溫筱想要的變多了。
擦幹眼淚,擡頭看向天空。威海的海風帶着鹹濕的氣息,吹亂了頭發。她知道,這封信是她給自己的一個交代,也是她邁向新生活的第一步。
那些被試卷淹沒的日子,那些小心翼翼保存起來的糖紙,都化作最珍貴的關于青春的回憶。
溫筱深吸一口氣,将籃球抛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