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雨小了很多,但天色還是不好,兩人商量在杜家客棧再住一晚,明日再去書院。
上午看了書,下午兩人作詩,正作着,客棧裡呼啦啦進來一幫人。
談遠擡頭去看,卻和吳驕對視上了,“吳兄?”
“遠哥兒!好巧!你們也來遠山書院求學?”吳驕撇下衆人,過來叙舊。
談遠指着衆人:“那是?”
“唉!那是我的轎夫和小厮,還有幾個家裡的長随,是我的奶兄弟,這一路上不平安,我可得小心不是?”
吳驕擺擺手:“不提他們。院試一别,不想今日再見。遠哥兒的才學正配得上這裡。”
“這位是?”
龔子傳道:“我姓龔,叫龔子傳。”
吳驕顯然隻是随便問問,并不關心龔子傳叫什麼。“你們是今早才來的?”
“不是,昨天就來了,今天天色不好,想着明天再去書院。”
吳驕點頭,叫轎夫們放好轎子,然後不理會了,由小厮們和轎夫說話。
可巧的是,吳驕來了之後,客棧裡多了不少打尖或住店的學子。
吳驕道:“我們不會碰上那個第三名吧?”
說曹操,曹操到!曾叔平打着傘進來了。一進客棧,他就感覺自己被三雙眼睛盯上了。
擡頭一看,竟是熟人!
他笑着走過來:“好巧,兩位都在。”
吳驕道:“前三都齊了,後面的我也不記得,不知道他們來不來。不管來不來,我們總進得去。”
書院招生沒有具體時間和具體标準,但廪生都進不去,也沒道理。
三人都打聽過了,吳驕打算直接找山長,曾叔平也是。談遠和龔子傳找杜大儒。
第二天晴空高照,這才是适合被先生考核的日子。昨日又是實在糟糕,狂風暴雨昏天黑地的,就是去了,也難有好結果。
“我們三個走上去吧,反正都能看到。”談遠建議道。
隻有吳驕讓昨天那些轎夫擡他上去,他不想走。曾叔平家裡窮,也不想多花錢,不如走上去。
隻有龔子傳又窮又不願意走,在那裡哀嚎,但還是得走。
三人走了一個時辰,才走到書院。談遠感覺還行,龔子傳已經又累又渴了,曾叔平也有些狼狽。
曾叔平的目标是山長,于是道别,自己一個人進去了。談遠帶着龔子傳去找杜先生。
他們進入棂星門經過泮池、禮聖門、禮聖殿、朱子祠等,看到了許多古樹和石刻,但杜先生不在。
誰也不認得杜先生什麼樣,談遠想找人問問杜先生去哪了。他看到前面樹下有一位師兄,年紀倒長,或許知道的事情多。
“這位師兄,請問杜安杜先生在不在書院?”
杜安心想,真是巧了,已經見過三次了,每次都是自己認識他,他不認識自己。
杜安臉色淡淡:“我就是杜安。”
“杜先生!”談遠驚喜下拜。拜完之後才想起核實,可不能是被師兄騙了。
“先生是杜安先生,何以為證?”
杜安卻不理他,對旁邊震驚的龔子傳說:“你為何不拜?”
“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杜先生。”龔子傳隻能這麼說,總不能說他的反應更慢吧!
“你們沒見過我?”杜安問談遠。
談遠搖頭。
杜安笑道:“我卻記得你。”他摘了一片樹葉,丢在地上。“七年前我去過永甯縣,在那裡,我丢了一小塊銀子。我回去找,卻看到了你。你娘是賣米粉的小販,你和你娘的争執我都聽到了。後來,我買了米飯,看着你在那裡等我,最後,你說等不到失主,打算自己花了。”
撿到銀塊的事,隻有家裡人知道。杜先生離得這麼遠,卻也知道,隻說明他可能就是失主。
談遠已經相信面前的人就是杜先生了,他道:“晚輩并不認為自己做得有什麼錯。不過晚輩有帶銀子在身上,可以還給先生。”
說着銀子已經取出來了。
杜安笑着擺手:“我沒說你做錯了。相反,我很欣賞你這樣的做法,你以後就跟着我學習吧。”
龔子傳就看着他一邊說一邊收了遠哥兒的銀子,感到羨慕,又感到神奇,不由自主地笑了。
杜安道:“你笑什麼?”
龔子傳不好說是因為覺得很有意思,他道:“我想到這真是一樁美談啊,就感到十分快樂。”
杜安點點頭:“你也跟着我學吧!”
“多謝先生。”兩人忙一起下拜。
杜安背着手:“書院什麼時候都能進,講學也不急。你們先把這裡逛逛,再把東西搬過來,明日再來找我。”
“是!”
談遠很高興,拉着龔子傳道:“沒想到這麼順利,這裡很有意思,我們去逛逛吧?”
龔子傳不想動,但也不想一個人留在這兒,隻好舍命陪君子了。
龔子傳不想動,談遠看出來了。而且他們才剛走了一個時辰的路,這會兒也該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