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子傳看懂了,一直不說話的他,忽然氣勢洶洶地站在老先生面前,揮了揮拳頭,“好,你鐵口直斷是吧?你給遠哥兒算,算得好,我給你卦金,算不好,你從此收攤吧!”
“小哥兒果然脾氣大,好,報上生辰八字。”
談遠道:“丙戌庚寅甲子,不知道具體時辰。”
龔子傳道:“他不是天生好命麼?唐朝以前都是隻看前三柱的,什麼都能看出來,你算吧!”
不知道具體時辰,當然沒有四柱可算,算命先生吃了個癟。可涉及到算命,他認真了很多,取來紙筆在上面推算,這時候倒有點高人模樣。
“這命倒是好,木火通明,殺印相生的。隻是早年不順,體弱多病的,中晚年方成大器,利仕途。
看大運,除了早年這一步差了點,往後都是好運,活到一百歲都可以,當官麼,至少是三品,努努力一品也可以。更多的就要詳細看流年了。”
龔子傳道:“你說的話和我從前編的瞎話一樣,也是巧了!”
他好好算的命,怎麼就成了瞎話?這男娃兒嘴太毒了!算命先生有點後悔了,果然不該給這樣的人看面相。
“怎麼是瞎話?你這孩子!”
“我給遠哥兒算過,隻看命,确實是這樣,可跟他根本對不上,怎麼不是瞎話?”
吳驕驚訝道:“龔子傳,你會算命?遠哥兒,真的嗎?”
談遠點頭,補充道:“不過他不喜此道。”
吳驕若有所思。
不喜此道卻頗通算命,那隻可能是看不起他們這等下九流了,這是撞上鐵闆了。
“既然和你算的一樣,又怎麼會對不上,你不會唬我吧?”
“沒唬你啊。就算唬你,你不是有他八字在手,可以算啊!”龔子傳得意地笑了。
也是,算命先生安下心來,指着推出來的六字大運流年,道:“你在五歲時生過一場大病,幾乎夭折,是不是?”
談遠道:“沒錯,剛滿五歲的時候。”
這下,算命先生就有底了,道:“你自小體弱多病,你今年?哦,十三歲,十歲之前,家中為你治病花費不少吧?”
當然沒有這種事,談家是什麼家庭,根本養不起一個藥罐子兒子,金妮兒雖然愛孩子,但是不會愛藥罐子。
談遠隻是笑,不說話,算命先生也不知道自己算得對不對。龔子傳面無表情,不過算命先生已經習慣了。
“大師!你這麼會算,遠哥兒的家境能算得出麼?算我的也行。”
算命先生鄙視道:“你就不必算了,農家子,出身貧寒,兄弟争财。這位遠哥兒就比你好,全盤都好,年柱尤其好,雖不是官家子,也差不多了。若是第一步大運走得好,也該是知府家的少爺了。”
龔子傳哈哈大笑:“全錯!我如今告訴你實情,再讓你算,你可能算對?”
“我出身固然不好,但遠哥兒和他,從前出生比我還更不好呢!更農家!
遠哥兒也并不體弱多病,你想,他家家境那麼差,能養活多病的孩子嗎?不過五歲時确實生了一場大病。”
“這,這,這…”
算命先生急得一直擦汗,龔子傳又道:“你不積口德,把我的命往壞處說,可……”
“什麼叫往壞處說?你脾氣犟,又命犯傷官見官,我不說你有牢獄之災,已經是客氣了。”算命先生為自己叫屈。
龔子傳冷笑道:“我脾氣犟?那我就改!我要是沒有坐牢,那就換你坐,有本事你就待在這九江地界别走!”
“你!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改不了的,你也隻這幾日為了氣老朽能改一改。
你的命壞就壞在你的脾氣上,刑妻克子,自己倒是長壽。可倔也有倔的好處,秀才舉人還是可以的,隻是仕途不順。”
龔子傳冷笑連連:“一看就是你不懂我,這些話對别人說還對,對我說可就都不對了。”
談遠趁機道:“是啊,龔大哥可不是一般人,你把他當一般人看,怪不得算錯。”
但算命先生堅持認為自己算得準,雙方你一言我一語,吳驕看熱鬧不嫌事大,叫小馬去買零嘴大家吃。
龔子傳是比較害羞的,心事都藏在心底,現在為了說服這個老頭,也隻好都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