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說,她就明白了。京城貴女們的馬車,輛輛都雕窗畫梁、墜金嵌珠的,自家這幾輛,确實既窄小又寒酸。
“五郎隻一個人,我家娘子是想着五郎馬車上有炭盆,程娘子說怕冷,才…… ”晶綠焦急地解釋道。
“怎麼,另外幾輛,父親都坐得,他蕭仁歡坐不得?”蕭硯子本來就不喜歡蕭仁歡的做派,快步往裡走。
程老夫人院中,蕭淑全身已經濕透,身子顫栗,跪在雨中,安娘在一旁撐着傘,勸她起來。
“起來。”蕭硯子撐着傘走到她面前,伸手拉她的手腕。
蕭淑一把甩開,擡頭看她,冷笑一聲,“不用管我,是我的錯。”
蕭硯子不想看她,轉眼看向安娘,安娘一眼就明白她的意思:“姜湯已經煮上了,童媽媽說老夫人身體不适,已經睡下。”
“蕭仁歡呢?”
“誰也不敢去請五郎。”晶綠拿帕子給蕭淑擦着臉上的雨水,怯怯諾諾道。
“你回去吧。”蕭淑昂起頭,“你與此事無關,是我自作自受。”
話音剛落,她就被後面的飛泓在脖頸上敲了一下,暈了過去。
“送回房去吧。”在安娘和晶綠驚訝的眼神中,蕭硯子若無其事吩咐,“明日該怎麼說你們知道。”
看着程老夫人漆黑的屋子,蕭硯子心中氣急,帶了幾個人就往蕭仁歡那個院子走去。
“娘子。”衛通在背後叫住她,“不能去。”
蕭硯子一回頭,才發現後面走得踉踉跄跄的衛通,“你腿那麼疼就不要出來管這些事了。”
衛通笑了笑,“那娘子送老奴一程吧。”于是去找蕭仁歡的事情隻得作罷,蕭硯子扶着衛通回了後院他住的廂房。
“九娘在老夫人身邊那麼多年,還不知道她的性子?”衛通從燈籠裡取了火,點燃了燈芯,“人心可用,不可不多想一層。”
屋子漸漸亮起,燈影晃蕩,蕭硯子讪讪地尋了個椅子坐下。
“有些時候,弱點才是利器。這幾日我與九娘打交道,也算對她有些了解,所以今日她頂撞五郎,我覺得頗為蹊跷。”衛通徐徐道來。
“我無論去找了蕭仁歡,還是去找祖母,最後都是忤逆尊長。”蕭硯子一時想明白過來。
衛通點了點頭,“上次的事,老夫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過去了,涉及五郎,就不會了。”
“她這一出,為的什麼?”一有光亮,幾隻飛蟲就飛了過來,在燭光裡,飛蟲的影子被無限放大,蕭硯子擡手去捉。
衛通笑了笑,“有了火光,飛蟲才來。杜夫人,近來在打聽你的事情。”
翌日一早,蕭硯子到程老夫人處請安。
“聽說你昨日來了?”程老夫人剛用過粥,拿帕子擦了擦嘴。
“是,我剛回府就聽聞九姐暈倒,所以過來瞧瞧。”蕭硯子絕口不提晶綠叫人去陸府找她的事。
程老夫人含水漱了口,“五郎要去參加同僚的詩會,不可叫人輕看了去,姊妹們上街,不要太招搖為好。”
蕭硯子腹诽,那些詩會不過是尋歡作樂的幌子,即使真作了幾首詩也是互相吹捧,對應試毫無益處,何況若有真才實學,誰又敢因家世而看輕你,“是。”
“你常去陸府走動走動也好,崔夫人和我沒什麼可說的,倒是很喜歡你,你多提提你五哥。你也沒個兄弟,以後還得靠你五哥多關照。”程老夫人語重心長道。
“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