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國際心理健康中心在A市郊外,趙可開着皮卡在雨幕中洗刷了兩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一眼望去,有山,有湖,四五層高的設計感白樓伫立在青草地之上,不像是精神病院,反倒是像某種藝術展廳。
“您好,有預約嗎?”
穿着淺粉色包臀款護士服的青年女人迎了上來,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趙可的打扮。
一件看不出來牌子的白色短袖,一條普通的到膝蓋的短褲,還有為了下雨天防水的土黃色馬丁靴。
樸實無華釣魚佬穿搭,護士頃刻間做出判斷。
可下一秒,這一判斷在護士看到趙可那張臉時轟然崩塌。
頂着這張漂亮的臉,哪還需要什麼穿搭,趙可單單往那一站就是張海報。
“我找喬清露。”
趙可欣賞了下這個心理中心純白簡約的裝修風格後,才慢悠悠地開口。
“好的,您跟我來。”
護士走在前方引路。
趙可跟在她身後,鞋底踏過外面的雨水,不可避免地在霧面白色瓷磚上留下一串斑駁的痕迹。
喬清露住的是單人病房。
她大部分時間是被束縛在病床上的,束縛帶铐着她的手腕腳踝,讓她連最基礎的翻身都做不到。
隻有她長時間安靜下來,輪班的護士才會獎勵似地解開束縛。
喬清露很喜歡在吃飯的時候發瘋,動不動就摔了餐盤,甚至将飯菜潑向送飯的護士。
于是護士們得了喬書雪的許可,往喬清露的身體裡輸入大量三合一營養液,每日隻提供少量的幹糧維持她的腸胃蠕動。
“你小心,她有的時候會打人。”護士好心地提醒趙可。
趙可點了點頭,“行,我自己跟她聊吧,你不用管我。”
護士沒多說,隻是臨走前偷偷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趙可看到了,但是沒有阻止她。
喬清露盯着趙可發懵了将近五分鐘,才做出反應,“你怎麼會來這裡?”
她木讷地坐在床沿,四肢自然垂落,皮膚失去張力幹癟無光,像是一顆即将老死的樹。
“我有點事要問你。”趙可拖了張椅子,面對着喬清露坐下。
她手肘抻着膝蓋,拳頭抵着下巴,直視着喬清露的眼底。
“你當初,為什麼要簽約星越傳媒,隻是因為他們承諾你資源?”
“怎麼,你沒戲拍了?”
喬清露還是一如既往地嘲弄,隻是聲音虛弱無力。
長時間輸入營養液讓她整張臉發胖浮腫,腫起的眼皮削弱了本就不剩多少的戾氣。
“是啊,有人搶了我的資源。”
趙可笑了笑,笑意帶着涼薄,好像真的很惋惜似的。
“我有什麼把柄在劉天德手上?”
喬清露肩膀顫了顫,似乎是在笑,她看了眼趙可,眼神帶着奇異。
“你怎麼會這麼想,劉天德可是我欽定的經紀人,他跪下來給我兩□□都不會過,能有什麼把柄。”
“你搞錯方向了,趙可。”
“我要怎麼樣,你願意告訴我真相。”趙可懶得再跟喬清露虛與委蛇。
“你答應我一件事。”喬清露似乎就是在等這一刻,立馬道。
“...好。”
趙可在心裡默默補充,違法亂紀的她幹不了。
喬清露動了動身子,腳踝上的金屬鐵鍊拖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她擡起腳,屈膝搭在床沿,像纏圍巾一般将那條控制她活動範圍在兩米之内的鎖鍊繞在脖子上。
鐵鍊的另一端焊死在病床的扶手上,乍一看,像是喬清露與病床的扶手依偎在一起。
“劉天德本來不是星越的人,他是我姐姐最早的一個經紀人,是他把我姐姐從連網都不通的山裡翻出來,帶到A市參加選秀。”
喬清露提起姐姐二字,牙齒咬的嘎吱作響。
“他當時那個小公司隻有十幾個人,是我把他挖了過來,又把他塞進星越傳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