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是晚上七點多鐘，正是一中學子上晚自習的時候，可趙可卻并沒有返回學校的方向。

她七拐八拐，最後來到了學校幾條街外的一棟居民樓下。

趙可前幾天就從劉語蓉那聽來一個八卦，龐雲飛曾經在高一上學期談過一個女朋友。

青少年早戀的傷感愛情故事趙可并不感興趣，她在意的是，劉語蓉給她形容的龐雲飛戀愛前後的變化。

據國際部的同學們口口相傳，龐雲飛剛上高一時是一個腼腆的孩子，毫無豪門富二代的架子，為人和善，甚至有些老好人的窩囊感。

和他談戀愛的女孩子叫做沈榆，是個明媚開朗的姑娘，兩人越走越近，之後順理成章地在了一起。

但變化就是發生在兩人在一起之後，沈榆開始變得木讷失語，而龐雲飛，也從剛開始的百依百順，變得愈來愈纨绔桀骜，活脫脫一個遊戲人間的富二代模樣。

再後來，沈榆就退學了。

趙可和曲導磨了很久，終于通過曲導不願意透露的門路要來了沈榆家的地址。

“您好，我是沈榆在一中的同學，請問這裡是沈榆家嗎？”

趙可絕對是用了她兩輩子最恭敬和藹的聲音在發問。

過了許久，門口才傳來細微的響動。

“沈榆已經退學了，你回去吧。”

聽聲音，似乎是沈榆的媽媽在說話。

趙可默了一瞬，隻能全盤托出，“我叫趙可，不知道您有沒有聽過我的名字，我跟...龐雲飛以及龐朝有些過節，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把他們送進監獄。”

哐當一聲，門内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趙可承認她這話說得有些太狂妄了，哪有人張口就是要把人送進監獄的。

但形勢緊迫，趙可也隻能用這種方式來試探沈榆一家的态度。

果然，在一陣窸窣聲之後，門開了。

狹小的樓道内，趙可就那樣站在門口，和周圍破舊灰暗的環境格格不入，她眸子帶着火，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就點燃了沈母的希望。

“你進來吧。”

沈母嗓音幹澀，她内心祈禱着面前的年輕女孩能夠帶給他們不一樣的結果，卻又不敢過多的表現在臉上，害怕希望落空。

趙可跟着沈母進屋，有些局促地坐在沙發之上。

不大的兩室一廳處處都透露着溫馨，生活的氣息蔓進鼻腔，幾乎讓趙可這個常年孤家寡人窒息。

沈母端了一杯水給趙可，卻在放在茶幾的那一刻手抖灑出了些許水漬。

趙可嘴裡念叨着謝謝接過，眸子看向沈母。

對方輕顫的嘴唇和眼尾加深的褶皺，都讓趙可以為她會主動開口。

可沈母嘴唇嗫嚅，好半天，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突然，裡側的房門打開，沈榆走了出來，聲音堅定有力，“媽，我來跟她說吧。”

沈榆跟趙可預想中的樣子不太一樣，沒有失戀的内耗，更沒有退學的消沉，除了瘦到有些不健康的軀體外，她堪稱是精神狀态良好。

沈榆走到趙可面前，“其實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所有的東西都在這個U盤裡面，你看了就會明白。”

沈榆一手攤開，一個其貌不揚的U盤靜靜地躺在她掌心。

“小榆！”

沈母猝然喊了女兒一聲，眼裡帶着濃濃地不贊同和擔憂。

沈榆搖了搖頭，似乎是早已習慣母親的模樣。

“最開始的時候的确很難熬，但過了這麼久，我早都看開了，隻是差最後賣出這一步的契機和勇氣罷了。但我看了你的熱搜，趙可，我相信你，會讓他龐朝付出他該付的代價。”

趙可接過U盤，目光卻沒有在U盤上過多停留，反而是緊盯着沈榆。

“那你呢，都到這一步了，你不想要親眼見證嗎？”

沈榆搖了搖頭，神色帶着釋然，她看向窗外，繁星點點。

“我就不了，沒這個必要。你别看我家有點小，這都是因為爸爸媽媽在攢錢帶我去瑞士，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些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趙可很少對未知的事情做出假設，可是眼下，手裡的U盤好像有千斤重。

網吧昏暗的燈光讓趙可的輪廓若隐若現，隻有少數幾個瞬間，可以從她繃緊的下颌中觀察到她此時的緊張。

U盤裡有幾十個視頻，按照時間規律地排序着，每個視頻都是相同的監控視角。

趙可手心出了些細汗，她深吸一口氣，将光标放在最早的日期上，點開。

——9.18——

這應該是沈榆第一次被龐雲飛邀請去家中做客的日子，此時豪華的客廳裡二人面帶笑意，宛如正常的高中同學般有說有笑着。

那時候的沈榆面上還帶着嬰兒肥，笑起來青春氣息洋溢。

龐雲飛趙可沒有見過，但乍一看上去，就是個腼腆的小男生。

下一秒，西裝革履的龐朝走進了畫面，他不知道說了什麼，緊接着，龐雲飛面向着龐朝跪在了地上，身形佝偻。

龐朝伸出手指指着龐雲飛，随後似乎是不夠解氣，他抽出腰間的皮帶朝着龐雲飛暴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