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半個小時,果然有一通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
電話接通後,黎铮并不說話。
對面傳來一道年輕男人的聲音,嗓音動聽,未語先笑:“小寶貝,怎麼樣,想我了嗎?”
“我媽在哪裡?”黎铮抑制着内心的恨意和恐懼。
“我們都這麼久沒說話了,你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先問這個?”對面的心情似乎很愉悅,說話也是慢條斯理的:“你不在的這段日子,我可是真心想你啊。”
“淩逢!!”黎铮忍無可忍,沖着電話大吼,把路過的一隻流浪貓吓得貓毛倒豎,路人也都紛紛側目,他卻顧不上臉面不臉面的了:“你把我媽弄到哪裡去了?!”
“脾氣見長了。”對方笑着安慰,隻聽語氣,會叫人想到一隻正在抻懶腰的貓:“别急。我怎麼會傷害我未來的丈母娘?我對她隻有孝敬,畢竟她給我生了這麼漂亮的老婆——”
“閉。嘴。”黎铮壓低聲音:“我沒有工夫聽你說廢話,你到底說不說?”
“如果我不說呢?”
“……”
“拿我沒辦法?”對面就像是在哄孩子,循循善誘,又帶着傲慢輕視:“老婆,回來吧。我們結婚,然後其他的事都可以順理成章。”
“你威脅我。”黎铮沒有發覺自己的嗓子眼發緊,連聲音都變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更是想了能夠想到的所有對策,可是真的到了這一步,他也明白自己根本就無路可退。
對面慢慢地說:“這怎麼能叫威脅?相反,是老婆一直仗着我的喜歡,為所欲為。啧,我聽說……老婆最近傍上溫家的大少爺了?難道我想要的東西,老婆也給别人了?”
黎铮不敢說是。按照自己的脾氣,早就應該說是的,就算事實并不是,為了氣憎恨的人,他也想這麼說。
然而,現在不行。
“看來還沒有。”對面的語氣更加愉快了:“算你識相,知道自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黎铮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想做什麼?”
對面說:“替我丈母娘治病。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當然,是在老婆聽話的前提下。”
黎铮氣得頭暈:“你……你怎麼知道她住在哪家醫院?”
對面笑起來:“有句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我淩逢想找的人,就沒有找不到的。當然,我想要的東西,也沒有得不到的。”
黎铮咬緊下唇:“不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
“哦……?”對面的聲音輕飄飄的。
黎铮渾身發抖,堅持着自己的說法。
對方想要什麼,他一直都心知肚明。别的譬如讨厭Alpha的事,為了媽媽,他不是不能忍,可他不能保證在讓淩逢得到他以後,真的放過他和媽媽。
翻臉不認人的事,淩逢以前可沒少做,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又有什麼可以給淩逢?又拿什麼去牽制淩逢?
除了他自己,他連一樣讓淩逢顧忌的東西都沒有,他不得不給自己和媽媽留下後路,步步為營、如履薄冰。
許久,兩邊都沒有再說話。
這種把至親夾在中間的博弈,讓黎铮感到頭暈目眩,仿佛把頭架在刀閘上等待刀落的瞬間,隻不過這個瞬間被無限拉長了。
很久,久到黎铮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才聽到對面笑着歎氣,腔調拿捏着令人作嘔的派頭:“真是拿你沒辦法。這樣吧,還是我先退一步……”
黎铮感覺自己松了一口氣。
“你回來。先把咱媽的病治好,再談其他。”
黎铮咬着牙:“我要先見我媽。”
對面的語氣頓了頓:“黎铮,你不要仗着我的喜歡就得寸進尺。我的忍耐有限度。”
黎铮冷冷地說:“有本事你就把她殺了,看你還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他了解淩逢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生意人,做事講究得失,喜歡權衡利弊。然而,說這種話,還是讓他心如刀割。
他不得不這麼說。
兩隻貓對峙的時候,都明白這個簡單的道理。誰先露怯,誰就輸了,更何況面對的還是淩逢這種人。